沈青梧回到秋水苑时,天色已近黄昏。小蝉正焦急地在院门口张望,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眼圈还红着:“大小姐,您没事吧?伯爷他……”
“无碍。”沈青梧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续施针,耗神费力,远比体力劳动更累人。
小蝉见她神色冷淡,不敢再多问,只小声道:“厨房……厨房送晚膳来了,还是冷的,奴婢去热一热?”
“不必。”沈青梧径直走进屋子,“我歇息片刻,你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好的,小姐,我就在外面,绝对不让任何人打扰到您!”
她需要恢复精力。沈文彬的病情只是暂时稳住,后续调理更为关键,而她,并不想将太多时间耗费在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身上。
正院那边,却因沈青梧的出手,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药煎好服下后,沈文彬的呼吸愈发平稳,到了后半夜,竟真的奇迹般地转醒。虽然口齿尚有些不清,半边身子也麻木不便,但意识已然恢复。
林氏喜极而泣,守在一旁的沈月柔也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心头又被更浓的阴霾笼罩,“贱人,竟真叫你露了脸,我不会放过你的”。
府医再次诊脉后,捋着胡须,连连称奇:“奇哉!伯爷脉象虽仍弦滑,但那股暴戾之气已平复大半,痰热得泄,风邪渐熄!大小姐这几针,堪称神乎其技!尤其是那十宣放血,开门逐寇,立竿见影!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曾见过如此精准果决的手法!真乃神医圣手啊!”
他看向沈青梧离开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敬佩与探究:“不知大小姐师从何人?这身医术,绝非寻常乡野郎中所能教出!”
林氏和沈月柔闻言,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内心更是愤恨不已。林氏一脸不屑:“她能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抬举她了。”
沈文彬虚弱地靠在引枕上,听着府医的话,眼神复杂。他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因一桩棘手的朝务急怒攻心,之后便不省人事。再醒来,就看到妻女和府医围在床边,而救醒自己的,竟是那个被他刻意忽略、来自乡野的亲生女儿。
“她……人呢?”他声音沙哑地问。
林氏撇撇嘴:“青梧回去了,老爷,您刚醒,就先别操心她了,她好着呢,老爷还是好好将养身子要紧。”她心里对沈青梧依旧膈应,哪怕对方救了沈文彬,她也觉得那是应该的,甚至隐隐觉得沈青梧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或者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
沈文彬却没接话,闭上眼,疲惫地挥了挥手。
沈月柔乖巧地替他掖了掖被角,柔声道:“爹,您放心,姐姐那边,女儿会代您去好好谢谢她的。”
沈文彬含糊地“嗯”了一声,不知是答应还是无意识的回应。
沈月柔则眼神愤恨不已,早就恨透了沈青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