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听到魏婷婷这般凝重的语气,心猛地一沉,像被巨石砸中,连呼吸都滞了半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望向魏婷婷,眼神里满是坚定:“阿姐,我做好准备了,你说吧。”
魏婷婷凝视着他,缓缓开口:“前两天,你用金氏的传讯金蝶给我传信,说你最近在和秦愫姑娘谈婚论嫁,快要定下婚约了,是吧?”
“是啊。”金光瑶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可很快又染上疑惑,“阿姐,我只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和你分享我的欢喜,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事情不妥,是人……”魏婷婷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千斤重,“是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妥。”
金光瑶瞬间慌了,上前一步抓住魏婷婷的手腕,急切地追问:“阿姐,是不是阿愫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喜欢了?你告诉我的,我去跟她讲,让她改!”
对金光瑶而言,魏婷婷是他生命里极为特殊的人——是除了母亲之外,第一个不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而轻视他的人。当年他鼓足勇气去金麟台认亲,却被金氏的家仆一脚踢下高台,他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甚至做好了受重伤的准备。可就在那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伸手稳稳接住了他——是魏婷婷。她不仅护着他,还当场揍了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仆,对着众人朗声说:“这世上本就没有谁比谁低贱,觉得别人低贱的,只是自己内心龌龊!不管旁人如何看,最重要的是别自己看不起自己,风水轮流转,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那句话,他记了很多年;那个人,他也记了很多年。哪怕魏婷婷比他小,他也心甘情愿喊她“阿姐”。起初魏婷婷还不适应,后来也渐渐接受了这个“比自己大的弟弟”。当年魏婷婷劝他留在云梦江氏,他拒绝了,说要自己出去闯荡;直到射日之征,两人才在战场上重逢,情谊也越发深厚。
所以,魏婷婷的看法对他至关重要。他迫切想要得到她的祝福,更怕她不喜欢秦愫——毕竟秦愫是除了母亲和魏婷婷之外,他最珍视的人。
“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魏婷婷轻轻挣开他的手,语气软了几分,“秦愫姑娘很好,温柔善良,我很喜欢她,没有半点不认可。”
“那为什么……不能和她成婚?”金光瑶的眉头拧得更紧,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魏婷婷闭了闭眼,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心,再睁开眼时,语气带着几分残忍的直白:“因为她是你妹妹,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阿姐,你……你开玩笑吧?”金光瑶干笑两声,可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得吓人。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任谁听到“心爱的姑娘是自己亲妹妹”这种事,都无法轻易相信。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魏婷婷的眼神异常认真,没有半分戏谑。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金光瑶。他连干笑都维持不住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满是侥幸:“阿姐,这是谁告诉你的?肯定是那人胡说八道,故意挑拨我们……”
“你别管是谁说的,”魏婷婷打断他,语气坚定,“你若是不相信,就去问秦夫人——秦愫的母亲。你去问她,一问便知真假。”
金光瑶的脸色越发惨不忍睹,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双腿一软,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他不是不知道金光善的混账,也不是不相信魏婷婷的话,可他想不通——为什么连他想安安稳稳成个家、娶个喜欢的姑娘都不行?为什么偏偏要受金光善的拖累?这份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几乎崩溃。
魏婷婷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她走上前,伸手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阿瑶,别这样。现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还来得及制止——你们还没成亲,只要你现在去跟秦愫姑娘说清楚,她那么温柔,肯定不会怪你的。”
“不能说!”金光瑶猛地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绝望,“阿姐,不能跟阿愫说!她那么单纯,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崩溃的!我不能伤害她!”
“你这又是何必呢?”魏婷婷叹了口气,心疼又无奈。
金光瑶紧紧抓住魏婷婷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里满是恳求:“阿姐,你帮帮我,求你了,我不想伤害阿愫,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魏婷婷连忙点头,伸手扶他起来,“你先冷静下来,这里人多眼杂,被别人看到你这样,对你影响不好。”
金光瑶深吸几口气,强撑着站起身,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帽子和衣衫,试图维持住平日的体面:“好,我冷静……我冷静……”可话音未落,他突然爆了粗口,“妈的!这种事,我能冷静得下来吗?我还是人吗!”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对着旁边的树干狠狠捶了下去,一拳又一拳,仿佛那树干是他所有痛苦的发泄口。不一会儿,他的双手就变得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依旧不停地捶打着。
“阿瑶!别打了!”魏婷婷连忙上前拽他,眼眶都红了——她从未见过这般失控的金光瑶。
不远处的蓝曦臣和蓝忘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顾不上什么雅正,快步跑了过来。两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是一惊,连忙上前拉住金光瑶,制止了他自残的举动。
“阿瑶,怎么回事?”蓝曦臣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满是担忧。
“先别问那么多了!”魏婷婷急声道,“他手伤得很重,赶紧扶他找地方包扎伤口!”
“不行,”金光瑶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们,语气带着几分固执,“猎场还没扩大,我还要去安排围猎的事,不能走!”
“你都这样了,还管什么围猎!”魏婷婷又气又急,差点骂出声,“我这里有药,先帮你包扎好再说!”说着,她从腰间的幻化袋里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全是疗伤的药膏和草药,然后一股脑塞到蓝曦臣怀里,无奈道:“曦臣兄,我不认药,也不会包扎,还是你来吧。”
蓝曦臣看着怀里堆得满满的药,又看了一眼一脸坦然的魏婷婷,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认识药,还随身带这么多,这是什么奇怪的习惯?但他也没多问,只是熟练地拿出伤药,小心翼翼地帮金光瑶处理伤口。
一旁的蓝忘机依旧沉默地站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可眼神却紧紧盯着魏婷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旁人早就习惯了他的寡言,若是哪天他突然多话,反倒会让人觉得奇怪。
伤口刚包扎好,金光瑶就又挣扎着要起身:“我真的要去安排围猎了,你们先回观猎台吧,不用管我。”
“阿瑶,我们跟你一起去。”魏婷婷按住他,语气坚定,“你手受伤了,不方便做事,我们帮你。”
“对,阿瑶,我们帮你。”蓝曦臣也附和道,“多个人多份力,围猎的事要紧。”
金光瑶看着两人真诚的眼神,心里一暖,忍不住叹了口气,用没受伤的手捏了捏眉心,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多谢阿姐,多谢二哥。”
“不必客气。”蓝曦臣笑了笑,转头看向蓝忘机,“忘机,你是先回观猎台,还是和我们一起帮忙?”
蓝忘机默默召出避尘,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只简洁地吐出两个字:“助力。”
魏婷婷看着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把秦愫的事告诉金光瑶?可长痛不如短痛,早说清楚,总比成婚之后再发现要好。
“阿瑶,别觉得过意不去。”魏婷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朋友,帮你是应该的。”
金光瑶歉然道:“可你们是来参加围猎的,却要临时过来帮我处理这些麻烦事,真是委屈你们了。”
“无妨,”蓝曦臣笑着摇头,“围猎随时都能参加,帮你更重要。”
四人不再多言,一同御剑朝着猎场深处飞去。林间只剩下零星的修士,还在低声讨论着方才的闹剧,很快也渐渐散去。
第二日,围猎依旧继续。魏婷婷在猎场的角落里找到了独自蹲坐着的金光瑶——他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
“阿瑶,我想到办法了。”魏婷婷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金光瑶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希冀:“阿姐,什么办法?”
魏婷婷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娶我,这件事就能解决。”
“不行!”金光瑶想都没想就摇头,语气坚决,“阿姐,这绝对不行!我不能把你拖进来,这是我的麻烦,不该连累你。”
“这不是连累,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魏婷婷蹲下身,与他平视,认真道,“你想想,若是让金光善选,你娶秦愫,还是娶我,他会怎么选?”
金光瑶瞬间明白了——金光善定然会让他娶魏婷婷。毕竟魏婷婷手握阴虎符,又是云梦江氏的人,娶了她,不仅能把阴虎符纳入金氏囊中,还能拉拢云梦江氏,让金江两家的关系更紧密。若是再加上江厌离和金子轩的婚事,兰陵金氏的实力,定然能碾压其他仙门世家。这是金光善最想要的结果,也是他最看重的利益。
可魏婷婷心里清楚,她绝不会把阴虎符交给金氏——这是她的底线。
“阿姐,可你的幸福怎么办?”金光瑶的声音哽咽了,“你不能为了帮我,毁了自己的一生。”
魏婷婷自嘲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落寞:“我早就没有幸福可言了。我命不久矣,能帮你一把,也算是值了。我们可以做一对假夫妻,你娶了我之后,可以纳妾,等我不在了,你再娶你真正喜欢的姑娘,这样对你、对秦愫,都好。”
“阿姐……”金光瑶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到了嘴边的话——“阿姐,二哥好像喜欢你”——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怕说出来,会让魏婷婷更为难。
魏婷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好了,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也不用太感动。你只要想办法,让金光善知道‘我们有私情’,这事就成了。”
金光瑶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魏婷婷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两个月后,仙门百家收到了两则重磅消息——兰陵金氏与云梦江氏正式宣布,将于半年后举行两场大婚:一场是云梦江氏魏婷婷与兰陵金氏金光瑶,另一场是云梦江氏江厌离与兰陵金氏金子轩。
消息一出,整个仙门都沸腾了——金江两家强强联姻,无疑将改写仙门世家的格局。可没人知道,这场看似风光的联姻背后,藏着多少无奈与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