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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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恕说到做到。

第二天开始，茨尔岁岁每晚的“工作”内容，从在总裁办沙发里当吉祥物，变成了捧着厚得能砸死人的英文原版《傲慢与偏见》，坐在烛恕那张巨大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磕磕绊绊地念。

“……伊、伊丽莎白…… Bennet……” 岁岁漂亮的眉头皱成一团，努力辨认着那些长得像小虫子的单词，清亮的声音因为生涩而显得格外软糯，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was… was much less… car… car… carriageable… than her sister…” (远不如她姐姐那么……平易近人?)

“Carriageable?” 烛恕头都没抬，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流畅而冷硬的线条，声音毫无波澜，“是 Carriageable？还是 Agreeable？” (是“可运输的”？还是“讨人喜欢的”？)

岁岁的小脸瞬间垮掉，对着那个词又看了几秒，自暴自弃地把书往桌上一放，下巴搁在冰凉的桌面上，像只委屈的白色小海豹：“老板……这太难了……我念中文书给你听好不好？我念《小王子》可好了！保证不结巴！”

烛恕终于抬眼瞥了他一下。暖黄的台灯光线下，少年蓬松的白卷毛都仿佛失去了活力，蔫蔫地耷拉着，琥珀色的眼睛水汪汪地盛满了控诉和祈求。

“不行。” 烛恕冷酷地驳回，指尖点了点书页，“继续。念错了没关系，但要有始有终。”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念完一章，允许你喝半杯蜂蜜柠檬水。”

“哦……” 岁岁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认命地重新拿起那本“刑具”，继续他的“酷刑”。

时间在生涩的朗读声和文件翻页声中缓慢流淌。烛恕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务，精神却奇异地没有以往深夜的焦躁。岁岁磕磕绊绊的朗读声，像某种奇特的背景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无防备的笨拙感，反而意外地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

然而，这“背景音”的续航能力显然不行。

“……达西先生……他的……his pride was…… was……” 岁岁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眼皮像粘了强力胶，开始沉重地往下坠。他努力想撑开，头却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最终“咚”地一声轻响，额头抵在了摊开的书页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烛恕停下笔，抬眼看向对面。少年歪着头枕在厚重的书脊上，睡颜毫无防备，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颊被书页压得微微嘟起，粉嫩的唇瓣微微张着，看起来很傻

一丝极淡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在烛恕嘴角成型，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岁岁身边。没有叫醒，只是伸出手指，屈起指节，在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咚。”

“唔……” 岁岁一个激灵，猛地坐直身体，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水汽，茫然地左右看看，最后聚焦在烛恕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念到哪了？” 烛恕的声音平静无波。

岁岁呆呆的低头找书页，显然是困极了：“对不起老板，我马上继续”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刚才中断的地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委屈，继续艰难地爬行在英文单词的迷宫里。

烛恕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落在文件上，却似乎有点难以聚焦。心里那点微妙的涟漪——大概是觉得这小东西睡迷糊的样子有点好笑？——被他迅速归类为“无聊的干扰”。

夜越来越深。岁岁的朗读声成了断断续续的催眠曲，强撑一会儿，又歪倒，再被烛恕毫不留情地敲醒。如此反复。烛恕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被温水包裹般的困倦。但他强撑着，直到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才揉了揉眉心。

再抬头时，对面的小家伙又趴下了。这次是真的睡熟了，连烛恕起身的动静都没能惊醒他。

烛恕走过去，站在椅子旁，看着岁岁毫无防备的睡颜。暖黄的灯光给他柔软的白发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再敲醒他。只是轻轻抽出被他压着的书，合上放在一边。

动作间，他瞥见桌角早已准备好的、温在保温杯里的蜂蜜柠檬水，旁边还放着一张房卡——顶楼那间他从不让人留宿的客卧。

就在这时，趴着的小卷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半睁开一只眼，眼神涣散，声音细弱蚊呐，带着浓重的睡意：“老板……你睡……睡了嘛？……呼……”

烛恕没应声。

岁岁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用气声嘟囔，像在说梦话：“……睡了……就好……谢谢老板……救姐姐……好人……我……我也去……睡觉啦……” 最后一个字几乎含在嘴里，他又沉沉睡去，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安稳。

烛恕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沉默了很久。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那句含糊的“谢谢老板救姐姐，好人”在他耳边轻轻回荡。

或许……真是个误入凡尘的小神仙？没有那晚他不管不顾的“蠢”举动，那个叫小雨的女孩会遭遇什么，烛恕再清楚不过。在这个圈子里，那种黑暗如同黏稠的沼泽，无声吞噬着太多人。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缓。弯下腰，一手穿过岁岁的膝弯，一手托住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将这团温暖又闹腾的“小麻烦”抱了起来。少年很轻，蜷在他怀里，像只找到窝的幼兽，发出满足的咕哝声，小脑袋下意识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烛恕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抱着他，脚步沉稳地走向客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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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上三竿。

顶楼客卧厚重的遮光窗帘隔绝了刺目的阳光，室内一片舒适的昏暗。岁岁裹在柔软蓬松的羽绒被里，睡得天昏地暗，小脸睡得红扑扑的，白卷毛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嘴角还带着一点满足的弧度。

烛恕早已处理完几轮工作，精神难得地饱满。他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岁月静好的“睡美猫”图景。

心里那点恶趣味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睡得正香的小卷毛。

“茨尔岁岁。” 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刚醒的低哑，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

被子里的“小山包”毫无反应。

“起床。” 烛恕提高了点音量。

小山包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把脸更深地埋进了枕头里，只露出一点白色的发顶。

烛恕挑眉。他俯下身，伸出手指，目标是岁岁睡得红润温热、看起来就手感极佳的脸颊。

指尖触碰到那柔软肌肤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温热的、带着惊人弹性的触感猛地击中了他！像电流，又像最上等的天鹅绒包裹着暖玉。和他想象中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

烛恕的手指像是被烫了一下，倏地顿住，僵在半空。

下一秒，一种近乎本能的、更强烈的冲动压倒了那点微妙的僵硬。他不再犹豫，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贪婪和好奇，指腹用力，捏住了岁岁脸颊上那块最饱满的软肉。

温软，细腻，带着睡梦中的热度，像最顶级的糯米糍。

“唔……” 睡梦中的岁岁被骚扰，不舒服地皱起鼻子，发出含糊的抗议，下意识地想扭头躲开。

烛恕却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恶劣地加大了力道，还轻轻往外扯了扯。

“起、床。” 他盯着手下那团被捏得变形的软肉，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被这绝佳手感取悦了的愉悦。

“唔…别闹……” 岁岁终于被彻底弄醒，艰难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琥珀色的眸子里全是迷茫的水汽，看着近在咫尺的“暴君”老板和他那只在自己脸上作恶的手，委屈得不行，“老板……疼……”

烛恕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又毫无攻击性的样子，指腹下的触感依旧美好得不可思议。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又恶劣地揉了两下，感受那惊人的弹性和温软在指间变幻。

“疼？” 烛恕的嘴角，罕见地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带着点恶劣的兴味，“看来昨晚睡得太香，忘了自己还在‘服刑期’？”

他松开手，满意地看到岁岁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两个浅浅的、粉色的指印，像熟透的桃子尖儿。

“起来，” 烛恕直起身，恢复了那副高岭之花的冷漠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幼稚地揉捏人家脸蛋的人不是他，“吃完早餐，继续念书。”

岁岁捂着自己被揉捏过的脸颊，呆呆地看着老板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又摸了摸脸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触感，半晌，才发出一声悲愤的哀嚎，把自己重新埋进了被子里。

资本家！暴君！捏脸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