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头上，凌霜蔫头耷脑地回了临水县。
赤鹞子的事儿半点没捞着——她蹲了第四天粮行，两天赌坊，一天花楼，除了摸到几个泼皮的底细，正主一根毛都没见。她心里直打鼓：这回完了，摄政王要摘我脑袋当夜壶。
她蹲在破土地庙里，咬着草根发愁。天快黑了，她愣是没敢往城门走——怕一进去就被阿悍拎走，直接送刑房。
正发着呆，身后突然“嗖”一声，一片树叶贴着她耳边飞过去，“咄”地钉在庙柱上。
凌霜吓得一蹦三尺高，反手就去摸弦，回头却见树影里走出个高个儿青年——一身墨青劲装，腰细腿长，脸比姑娘还白，鼻梁高得能滑水，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笑，像只刚睡醒的狐狸。
“哟，霜丫头，蹲这儿数蚂蚁？”声音清亮，又带着点懒洋洋的调笑。
凌霜愣了半瞬，脑子里“叮”一声翻出原主记忆：青冥，摄政王贴身暗卫，排行老三，轻功一流，嘴毒心软，暗地里跟原主喝过好几次酒。
她顿时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心虚：“谁数蚂蚁了？我这是在……观察地形！”
青冥笑出一声轻哼，走到她跟前，低头看她：“观察地形把自己观察成苦瓜脸？行了，别装了，事儿我帮你擦了屁股。”
凌霜眼睛一亮：“你找到赤鹞子了？”
“没找着人，”青冥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往她额头一拍，“但找到了他的暗号条——贴在城南破茶棚的梁柱上，约手下三日后酉时，码头废仓聚头。”
凌霜展开纸条，上头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鸟，旁边写着“酉时三刻，老地方，带家伙”。她心头顿时敞亮：有地儿，有时间，就能蹲坑抓人！
她抬头，冲青冥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行啊，老三，你这回救了我狗命！”
青冥挑眉，伸手捏了捏她笑得发僵的脸：“少拍马屁，请我喝酒。”
两人找了个破棚子，避风。青冥掏出小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又递给凌霜。凌霜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辣得直吐舌头：“这什么破酒，跟烧刀子似的！”
“有的喝就不错了。”青冥坐下，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侧头看她，“你呀，胆子比小时候还小。头儿不过说句狠话，你就吓得不敢回城？”
凌霜撇嘴：“你懂啥，我这是……谨慎！万一摄政王真发火，我脑袋搬家，你替我挨刀？”
青冥低笑，声音像夜风拂过琴弦：“我替你挨就我替你挨，有什么大不了。”
他说话时，眼睛亮亮的，火光映在他眸子里，像星星掉进井里。凌霜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赶紧低头扒拉火堆，假装没听见。
火小，夜寒。凌霜累了一天，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青冥侧头看她，忽然伸手，一把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肩上：“睡吧，别栽火堆里。”
凌霜僵了一瞬，想挣开，又觉得那肩膀暖烘烘的，挺舒服。她小声嘟囔：“别以为你救我一次，我就以身相许……”
青冥笑，胸腔轻轻震动：“谁稀罕你以身相许？我稀罕的是你那坛百年桂花酿，回头记得请我。”
凌霜嘴角翘了翘，没再说话。火光跳跃，影子叠在一起，像两个抱团取暖的小兽。
酒喝完，火堆剩一堆红炭。凌霜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滑到青冥怀里，男人手臂搭在她腰上，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烫得她一个激灵。
她赶紧爬起，拍拍脸，装作若无其事：“走了走了，干正事去！”
青冥伸个懒腰，似笑非笑看她：“小没良心的，用完就扔。”
凌霜耳根微红，扭头就走：“谁用你了？别瞎说！”
背后传来青冥低低的笑声，像春夜的风，轻轻拂过耳廓。
两人并肩往城门走，晨雾缭绕。凌霜步子轻快，心里踏实多了：有线索，有帮手，不用挨罚，还能交差！
她侧头瞄了青冥一眼——男人侧脸被晨光镀上一层金，睫毛长得过分。她忽然想：这老三，长得真挺好看，就是嘴太损。
青冥似有所感，偏头对她挑眉：“看啥？迷上我了？”
凌霜“呸”了一口，加快脚步：“迷你个鬼！快走，抓赤鹞子去！”
笑声散在晨雾里，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渐渐隐入城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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