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县到州城，牛车晃了两天。凌霜右脚早就不肿了——路上猎户给的草药糊了两次，又喝了青冥掏出来的药粉，现在已经能正常落地，只是走快了还有点酸胀。她故意放慢步子，省得摄政王看出她“逃兵”迹象。
阿悍在前面领路，脸黑得像锅底，一句废话没有。凌霜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任务砸了，赤鹞子没抓着，白鹤连根毛都没摸到，还差点把命搭进去。这回怕不是挨骂那么简单，搞不好真得挨板子。
王府侧门，“吱呀”一声打开，冷风扑面。凌霜缩了缩脖子，低头往里走，腿肚子直转筋——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位爷发火。
萧御坐在偏厅，一身玄衣，袖口绣着暗金云纹，像黑夜里藏了刀子。案上摆着一卷竹简，正是他七天前给的“任务单”。旁边茶盏冒着热气，他却一口没喝，手指“哒哒”敲着桌面，声音跟催命鼓似的。
凌霜进门，单膝跪地，声音发虚：“属下参见殿下。”
“还活着？”萧御抬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托殿下的福，命硬。”凌霜干笑，额头冷汗直冒。
“任务呢？”男人声音不大，却压得满屋静悄悄。
凌霜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纸条，双手奉上：“属下查到赤鹞子暗号，已锁定乌鸦坳，但……遭遇埋伏，未能擒拿，请殿下恕罪。”
萧御接过纸条，扫了一眼，随手扔在案上：“也就是说，你出去七天，只带回一张破纸，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
凌霜低头不敢吭声——确实理亏。她连赤鹞子正脸都没见着，就被暗算摔下崖，证据全无，说破天也是失败。
萧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凌霜只觉得头顶一座山压下来，呼吸都费劲。
“本王要的是活口，要的是口供，你呢？”男人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带回来的只有一身泥和半条命，还赔上青冥一条胳膊。”
凌霜心里“咯噔”一下，青冥的伤是她最愧疚的事。她咬唇，低声道：“青冥是为救我才受伤，属下愿意领罚。”
“罚？”萧御冷笑，“你以为挨几板子就能了事？本王手下不养废物。”
凌霜额头抵地，后背冷汗湿了一片。她不敢辩解，只能硬扛：“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萧御回到座位上，手指敲着扶手，节奏慢得像凌迟。凌霜脑子里飞快转：那晚河神庙，她跟青冥刚摸到庙后，箭雨就铺天盖地，明显是提前埋伏。对方连陷阱都挖好了，就等他俩踩坑。这说明——赤鹞子早知道有人要来抓他，或者，根本就是个诱敌深入的套。
她低声把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补充：“属下怀疑，消息走漏了。对方早有准备，我们才中了埋伏。”
萧御眯眼：“走漏？你走漏的？”
凌霜连忙摇头：“属下不敢。但暗号条出现得太过顺利，像是故意放出来的饵。”
男人沉默片刻，冷声道：“也就是说，你现在不仅没抓到人，还打草惊蛇了？”
凌霜额头贴地，声音发虚：“……是。”
厅里静得可怕，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凌霜跪得膝盖发麻，心里已经做好挨板子的准备。谁知萧御忽然开口：“既已打草，便不能再空手。本王再给你五日，赤鹞子、白鹤，一个都不能少。再失败——”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吓人：“你自己把脑袋送上来。”
凌霜心里一松，连忙叩首：“属下遵命！”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青冥扶着肩膀走进来，脸色苍白，却带着笑：“殿下，这次是我轻敌，怪不得霜霜。她若受罚，我愿一同领罪。”
萧御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伤还没好，就少说话。本王没罚她，是给她将功赎罪的机会。”
青冥拱手：“谢殿下。”
凌霜偷偷瞄他一眼，心里五味杂陈：这家伙，自己都半死不活了，还跑来给她求情。
出了偏厅，凌霜长长出了口气，后背全是冷汗。她抹了把额头，小声嘀咕：“差点以为要掉脑袋。”
青冥走在她旁边，肩膀还渗着血，却笑得轻松：“别怕，殿下就是嘴硬心软。你任务完成得好，他赏得也大方。”
凌霜翻白眼：“我完成个屁，差点把命搭进去。”
青冥侧头看她，声音低下来：“你没事就好。下次别逞强，有我在。”
凌霜心里一跳，嘴上却硬：“谁逞强了？我那是……战略转移！”
青冥笑出声，肩膀伤口被扯得疼，他“嘶”了一声，还是笑：“行，战略转移。下次转移记得带上我。”
两人刚走到府门口，一个小身影扑过来——长安背着个小包袱，眼睛红得像兔子：“姐！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受伤了！”
凌霜心里一暖，揉了揉他脑袋：“小伤，早好了。你咋来了？”
长安从包袱里掏出两个油纸包：“我给你带的葱花饼，还热着呢！还有，我给你攒的糖钱，都给你！”
凌霜眼眶发热，接过饼和碎银，心里酸酸的：这小崽子，比谁都惦记她。
她一拍长安肩膀：“走，回家！姐给你买肉吃！”
回破宅的路上，凌霜心里已经打起算盘：五日，赤鹞子、白鹤，一个都不能少。她得重新查，重新布网，不能再失手。至于消息走漏……她眼神一冷：内鬼，也得揪出来。
她咬了口葱花饼，嚼得咯吱响，心里发狠：这回，再不成功，就真要把脑袋交出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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