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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弓之鸟和意外降临

我笔下的暗恋,并非为你

王橹杰的伤口在一天天愈合,新生的肉芽带来难耐的痒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蠕动。他忍耐着,因为这痒意代表着生机,代表着希望。然而,比身体康复更缓慢的,是穆祉丞眼中那片尚未完全放晴的天空。

穆祉丞的照顾堪称完美,甚至到了某种偏执的程度。他会因为王橹杰一个无意识的蹙眉而反复检查绷带,会因为王橹杰夜里一声模糊的梦呓而瞬间惊醒,彻夜不眠地守着他,直到天明。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原本清亮的眼眸时常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与…一种极力掩饰却依旧会泄露出来的惊惧。

王橹杰能感觉到,那场争吵的余波远未平息。它化作了一根无形的线,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紧紧攥在穆祉丞手里,绷得笔直,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每当他因为康复需要,必须短暂离开穆祉丞的视线范围——哪怕只是去几步之外的临时洗手间——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道如影随形的、带着灼热焦虑的视线。那视线仿佛在无声地呐喊:“别离开!别再消失!”

一次,王橹杰尝试进行稍长时间的站立行走,以恢复腿部力量。仅仅是离开了穆祉丞的视线不到十分钟,当他扶着墙壁,略显蹒跚地走回房间时,看到的便是穆祉丞煞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他没有说话,只是快步上前,几乎是半强迫地将王橹杰扶回床上,动作带着一种失控后的急促。

“我只是走了几步……” 王橹杰试图解释,声音里带着无奈和心疼。

“我知道。” 穆祉丞打断他,声音低哑,垂着眼睫,快速而用力地替他掖好被角,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安全范围之内,“你还需要休息。”

看着他这副样子,王橹杰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心的酸涩。他知道,穆祉丞的心力,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担忧和那场濒临失去的惊吓中消耗殆尽,如今支撑着他的,不过是一股不肯放松的、近乎本能的执念。他像一只受了极度惊吓的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炸开羽毛,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这种压抑的、小心翼翼的氛围中,张函瑞的精神力,正以一种令人惊骇的速度悄然蜕变。

那不仅仅是感知范围的扩大和精度的提升,更是一种质的飞跃。他无需刻意集中精神,周围数十米内所有人的情绪波动,就如同不同颜色的水流,在他意识深处清晰映照。喜悦是温暖的明黄,焦虑是刺眼的橘红,而恐惧……尤其是穆祉丞身上那种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惧,则是一种不断震颤的、令人心悸的暗紫色。

他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些浮现在表层思维的碎片化词语——“血”、“冰冷”、“别走”、“不能再失去”……

这天黄昏,穆祉丞刚将睡着的王橹杰安顿好,独自一人蜷缩在医疗点外一块冰冷的巨型齿轮上。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却无法驱散他周身的孤寂与寒意。他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耸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张函瑞无声地走近。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穆祉丞身边。一股庞大却无比柔和的精神力,如同初春消融的雪水,带着抚慰万物的生机,缓缓弥漫开来,将穆祉丞整个人温柔地包裹。这精神力不再仅仅是感知,它带着一种主动的、引导性的安抚力量,轻轻梳理着穆祉丞那团混乱、焦灼的暗紫色情绪。

穆祉丞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和未干的泪意。他有些愕然地看着张函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祉丞哥,” 张函瑞的声音平静得像深潭的水,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人心的力量,“你的恐惧,太重了。它像黑色的藤蔓,不仅缠绕着你,也在……勒紧橹杰哥。”

穆祉丞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想反驳。

但张函瑞没有给他机会,继续用那空灵而直接的语调说道:“我能‘看到’,也能‘听到’。你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害怕他再次消失。这种害怕,变成了无形的锁链,一端捆着你,另一端……拴住了他。你每一次不安的审视,每一次在他离开视线时的慌乱,都在他心里刻下‘我是造成你痛苦的根源’的烙印。”

他的话语,像一把锋利却精准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穆祉丞试图掩盖的内心,将那血淋淋的、连他自己都不愿直视的真相暴露出来。

“我……” 穆祉丞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被看穿一切的狼狈和更深沉的痛苦,“我控制不了……函瑞,我真的控制不了……我一闭眼,就是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我……”

“我明白。” 张函瑞打断他,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切的共情和理解,“但祉丞哥,你必须试着……相信。不是相信危险不存在,而是相信他。相信他经过这次教训,不会再轻易涉险。相信你们之间的羁绊,足以让他做出更理智的选择。你越是将他视为易碎的琉璃,时刻捧在手心,他背负的压力就越大,那颗想要为你、为团队扫平一切障碍的心,反而可能……在某个临界点,再次驱使他做出极端的决定。”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穆祉丞,看到了里面那个惶惑不安的灵魂:“放开一点,祉丞哥。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们能真正重新开始。让他呼吸,也让你自己……喘口气。”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重重敲在穆祉丞的心上。他怔怔地看着张函瑞,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却仿佛拥有了洞察世事智慧的少年,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点醒后的、混合着释然与更深刻痛楚的复杂情绪。

是啊,他把自己,也把王橹杰,逼得太紧了。

就在穆祉丞试图消化张函瑞的话语,努力调整自己心态的时候,王橹杰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了可以重新参与核心决策和轻度战斗部署的程度。他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工作,与王俊凯、易烊千玺等人分析着“锈带”的地形和潜在的撤离路线,试图为团队寻找下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他需要行动,需要用实际成果来证明自己依然是可靠的力量,来驱散穆祉丞心头那厚重的阴霾。

然而,命运的残酷,似乎总喜欢在人们刚刚看到一丝曙光时,再次投下沉重的阴影。

这天,负责在据点外围相对安全区域进行日常水源采集和可食用植物辨认的,是智恩涵、陈浚铭、李熠东和魏子辰四人小组。这本是一项经过评估、风险极低的任务,且有张极在不远处暗中策应。

但意外,往往发生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

一场毫无征兆的、小范围的能量风暴席卷了那片区域。这风暴并非“清道夫”制造,更像是“锈带”地下不稳定能量场的随机喷发。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持续时间不到三十秒。

然而,当风暴平息,张极冲过去时,看到的却是让他头皮炸裂的景象——

智恩涵倒在地上,额头被飞溅的碎石划破,鲜血直流,陷入了昏迷。

陈浚铭为了推开差点被断裂钢架砸中的李熠东,自己的左腿被沉重的金属构件死死压住,剧痛让他小脸扭曲,冷汗涔涔,无法动弹。

魏子辰和李熠东虽然只是些擦伤,但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脸色惨白,看着受伤的同伴,不知所措。

“救人!快叫医务组!!” 张极的嘶吼声通过对讲机传回据点,瞬间撕破了刚刚有所缓和的平静。

王橹杰几乎是瞬间就从地图前站了起来,脸色凝重。穆祉丞在听到消息的刹那,刚刚被张函瑞安抚下去些许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再次翻涌而上,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身旁王橹杰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又……又出事了……”

王橹杰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和剧烈的颤抖,心猛地一沉。他反手用力握住穆祉丞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力量,然后对闻讯赶来的马嘉祺和丁程鑫快速下令:“立刻组织救援!优先保证人员安全!函瑞,探测那片区域能量稳定性,确认无后续风险!”

命令下达得迅速而果断,但他能感觉到,穆祉丞抓着他的手,依旧冰冷,依旧在微微发抖。刚刚有所缓和的信任重建之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再次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而这一次,受伤的,是团队里年纪最小、最需要保护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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