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能在深夜里,靠酒精和自残来舔舐伤口的懦夫。”
“一个只会把自己的痛苦,迁怒到别人身上的疯子。”
“一个连她最后一张照片都保护不了的男人。”
“你告诉我,你哪一点,配得上她照片里那么干净的笑容?”
白清浅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用暴戾和冰冷伪装起来的外壳,刺向他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内里。
陆景行彻底僵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冰冷的失望和……蔑视。
她不是在演戏。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看不起他。
一股比羞愤更加强烈的,被戳穿所有伪装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你闭嘴!”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为什么要闭嘴?”白清浅冷笑,“让你继续躲在你那个名为‘过去’的壳里,像个废物一样自怨自艾吗?”
“我告诉你,陆景行,昨晚我看到的,不是什么深情。我只看到了一个可怜虫。”
“你以为你是在为她痛苦吗?不,你只是在为你自己的无能和失败找借口。”
“你……”陆景行气得浑身发抖,他扬起那只受伤的手,似乎想做什么,却在半空中停住。
那只手上,白清浅亲手缠上的纱布,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白清浅的目光,落在他那只手上,眼神更冷了。
“想打我?”
“你用这只手打一个试试?”
“这只手,昨晚被我从玻璃渣里一片片捡回来。它不属于你,它属于那个还想活下去的,可怜的陆景行。”
“而不是现在这个,只想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混蛋!”
她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的后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暴风雨中绝不弯折的白杨。
每一步,都走得决绝而坚定。
脚底的伤口和后腰的剧痛,似乎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支撑着她。
陆景行就那么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看着她拉开房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石像。
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白清浅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你不配。”
“懦夫。”
“可怜虫。”
“废物。”
这些词,比任何拳头都更有力,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尊,砸得稀碎。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只被包扎好的手。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昨夜处理伤口时,指尖的温度。
【可怜虫……】
【她说我是……可怜虫……】
他的心声世界,第一次,不再是那片黑暗的深渊,也不是狂怒的风暴。
而是一片茫然的,死寂的空白。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这个他最看不起的女人面前。
“砰!”
房门再次被推开。
陆景行猛地抬头,以为是白清浅回来了。
可走进来的,却是端着早餐的权叔。
权叔看到陆景行醒了,脸上露出喜色:“少爷,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将早餐放在桌上,一回头,却对上陆景行那双空洞得可怕的眼睛。
权叔心里咯噔一下。
“少爷?”
陆景行没有理他,他的目光越过权叔,看向门外空无一人的走廊。
她没有回来。
她真的就这么走了。
“白小姐呢?”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权叔愣了一下,连忙回答:“白小姐回自己房间了。
我刚才看她脸色很差,走路的姿势也……也不太对,就让厨房给她准备了姜汤和早餐。”
走路的姿势不太对?
陆景行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昨夜她撞在桌角时,那声痛苦的闷哼。
还有她赤着脚,踩在玻璃碎片上的画面。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传来一阵细密的,陌生的刺痛。
【她受伤了……】
【因为我……】
“少爷,您的手……还是让林医生再看看吧。”权叔看着他手上的纱布,担忧地说。
陆景行却像是没听到。
他掀开被子,站起身,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少爷!您去哪儿?您的早餐……”权叔在身后急切地喊道。
陆景行充耳不闻。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他要去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
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说那些话?
她凭什么……看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