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忽然收回手,转身再次面向漆黑的湖水,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倒是会说话。”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罢了,本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给你时间可以,但你要记住,韦舒杳,本王看中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和韦家,既已选择了靠向本王,就别再存着什么左右逢源的心思。礼治能给你们的,本王能给得更多;而他给不了的,本王也能给!”
这是最后的通牒,也是划下的底线。
“臣女……明白。”舒杳轻声应道,心中却并无多少轻松。礼泰的暂时退让,是基于他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力,而非真正的放手。她与礼治之间那点微妙的联系,显然已经引起了他极大的不悦。
“明白就好。”礼泰挥了挥手,“回去吧。夜里风凉。”
舒杳如蒙大赦,再次行礼,这才转身,沿着来路慢慢离去。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走出西苑,才终于消失。
回到甘露殿,已是夜深。韦贵妃尚未安寝,显然在等她。见舒杳安然回来,神色虽有些疲惫,但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
舒杳将方才在临波亭与礼泰的对话,以及更早之前与礼治在廊下的交锋,都细细说与韦贵妃听。
韦贵妃听完,久久不语,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礼泰这是要逼你明确站队了。”她缓缓道,“他性子霸道,能容忍你周旋这些时日,已是极限。至于礼治……”她沉吟片刻,“他今日之举,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他一向善于隐忍,不动声色,今日能出言警告,说明他对你,也并非全无心思,甚至可能……因礼泰的强势而产生了更强的争夺之意。”
“那姑母,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舒杳感到一阵心力交瘁。周旋于这两兄弟之间,耗费的心神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等。”韦贵妃吐出一个字,“如今主动已不在我们手中。等他们下一步的动作。账本交出,如同石沉大海,陛下那边毫无动静,这说明两位皇子都将其按下了。他们在等什么?或许是在评估利弊,或许是在寻找最佳的发难时机。我们只能以静制动。”
她拉起舒杳的手,轻轻拍了拍:“杳儿,你做得很好。面对礼泰不卑不亢,面对礼治留有余地。如今,你要做的,就是继续维持这份‘艰难’。要让礼泰觉得,你并非不愿靠向他,只是迫于形势和礼治的压力;也要让礼治觉得,你并非倾心于礼泰,只是受其胁迫,心中仍向往他带来的安宁与尊重。”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走钢丝,需要精湛的演技和强大的心理素质。
舒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杳儿明白了。”
接下来的日子,舒杲更加谨慎。她减少了外出,多数时间都陪伴在韦贵妃身边,处理一些简单的宫务,或是读书习字,表现得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