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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说过,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孤一人

听潮阁:浮生若梦

晨光透过层叠的纱帐,在安柏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晕。他闭着眼,却能清晰感知到孟间停留在自己腰侧的手掌温度,以及那不容忽视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寝衣边缘的肌肤。这种似有若无的触碰,比昨夜强势的禁锢更让他心慌意乱。

“《猗兰操》的第七段,”孟间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带着刚醒时的慵懒沙哑,“‘幽谷长风,兰泣露华’,指法该如何处理?”他的指尖顺着安柏的脊椎缓缓向上,停在肩胛骨之间,轻轻划了个圈,仿佛在无声地提醒昨夜他是如何从背后握住安柏的手,强迫他一遍遍重复那段哀婉的旋律。

安柏身体微僵,那段记忆伴随着身后滚烫的胸膛和耳畔灼热的呼吸一同涌上,让他指尖发麻。“……该用‘捻’法,轻触即离,音色求其飘渺。”他低声回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哦?”孟间似乎低笑了一声,气息拂过安柏的耳廓,“可孤记得,昨夜你的‘捻’法,总是过于滞涩,失了空灵之意。”他的手从安柏背后抽出,转而抬起,轻轻捏住了安柏的下颌,迫使他微微侧头,与自己对视。“是心不静,还是……手不稳?”

两人距离极近,安柏能清晰地看到孟间眼底未散的睡意,以及那睡意之下深藏的审视与玩味。他试图避开那过于锐利的目光,却被孟间指尖加重的力道定住。

“是……殿下迫得太紧。”安柏垂下眼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和委屈。昨夜,孟间几乎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握着他的手强压琴弦,哪有什么空灵可言。

孟间凝视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泛红的眼尾,眸色渐深。他松开钳制,指尖却顺着安柏的颈侧滑下,掠过敏感的喉结,最终停在他松垮寝衣的系带上,轻轻勾绕。“既是孤之过,”他语气慢条斯理,带着一种危险的亲昵,“那今日,便换个法子教。”

安柏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孟间已掀被起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他随意披上一件墨色外袍,袍角绣着的暗金云纹在晨光中流动,更添几分威严与难以捉摸。

“起来。”孟间转身,向安柏伸出手。那手掌骨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的力量感,却也留着抚琴弄墨的修长痕迹。

安柏迟疑片刻,还是将手放了上去。孟间稍一用力,便将他从榻上拉起,带入怀中。清冽的冷松气息瞬间将他包裹,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殿下……”安柏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孟间揽着腰,带向寝殿一侧的琴室。

琴室宽敞,临窗摆放着一架古朴的七弦琴。晨曦透过窗棂,为琴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孟间将安柏按坐在琴凳上,自己却并未像昨夜那般从身后拥住他,而是踱步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投向窗外庭院中的几株兰草。

“弹吧。”他背对着安柏,声音平静无波,“就从第七段开始。”

安柏怔住,一时不明白孟间意欲何为。没有迫人的气息,没有强势的引导,这反而让他更加无所适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纷乱的心绪,将指尖轻轻搭上冰凉的琴弦。

“幽谷长风,兰泣露华……”他低声吟诵着曲意,手下“捻”动琴弦。或许是心绪不宁,或许是孟间无形的压力仍在,音色果然如对方所言,带着几分滞涩,失了那份应有的超脱与哀婉。

一个音符微微走调。安柏指尖一颤,停了下来。

窗边的孟间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心不静,如何弹出空谷幽兰的意境?”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安柏僵直的背脊上。“安柏,你在怕什么?”

安柏攥紧了手指,指甲陷入掌心。怕什么?怕他的反复无常,怕他的强势占有,更怕自己在这日复一日的纠缠中,逐渐迷失的心。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而缓慢。孟间走近,并未触碰他,只是俯身,从侧面靠近,气息几乎喷在安柏的耳侧。“还是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般的意味,“你怕的是……弹出这曲中的孤芳自赏,便会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安柏猛地抬头,撞进孟间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嘲弄,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洞悉,仿佛早已看穿他所有隐秘的挣扎和不堪。

“我……”安柏喉头发紧,说不出话。

孟间却忽然抬手,并非碰他,而是越过他的肩膀,用指尖轻轻拨动了那根走调的琴弦。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回荡在寂静的琴室里。

“音由心生。”孟间的指尖停留在琴弦上,感受着那细微的震颤,“安柏,你的心乱了,琴音又如何能静?”他的目光从琴弦缓缓移到安柏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告诉孤,是什么扰了你的心?”

是什么?是你。安柏在心中呐喊,却无法宣之于口。他只能怔怔地看着孟间,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映出自己慌乱无措的影子。

孟间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他收回手,直起身,重新拉开了距离。“今日就练到这里。”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午膳后,随孤去书房。”

说完,他转身离去,墨色袍角在门口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消失在光影交界处。

琴室内,只剩下安柏一人,对着那架古琴,和空气中残留的冷松气息。他伸手抚过方才孟间触碰过的琴弦,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心乱如麻,琴音滞涩,而那个搅乱他一切的人,却总能如此轻易地抽身而去,留他独自在漩涡中挣扎。

窗外的兰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安柏看着,忽然觉得那孤芳自赏的姿态,与自己眼下的境况,形成了一种可笑又可悲的对照。

几日后,城西别院。

秦远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窗边的兰花叶子,他被“请”来这里“静心”已有半月。兄长秦江远将他安置在此处后便再未露面,只派了心腹看守,名为保护,实为软禁。这别院清幽雅致,却像座华丽的牢笼。

“大人,孟府送来帖子,邀您过府一叙。”侍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秦远之眼睛一亮。孟府?太子孟间?他猛地起身,脑中瞬间闪过安柏苍白的面容。自那夜在兄长书房狼狈逃离后,他便再未见过安柏,只零星听闻他被太子带回了府中。

“更衣!”秦远之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扬声吩咐。这是个机会,他必须去见安柏一面。

孟府,水榭。

安柏正临水抚琴,依旧是那曲《猗兰操》,只是琴音比往日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郁。孟间坐在不远处处理公务,偶尔抬眸看他一眼,目光深沉。

“江南知府秦大人、秦二公子到——”侍从通传。

安柏指尖一颤,一个刺耳的音符突兀响起。他下意识看向孟间,却见对方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朱笔,脸上看不出喜怒。

秦江远带着秦远之步入水榭。秦江远一身官袍,神色肃穆,对着孟间恭敬行礼:“殿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安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秦远之跟在兄长身后,眼神却直勾勾地落在安柏身上。半月不见,安柏似乎更清瘦了些,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但在那份忧郁之下,又隐隐透出一种被精心滋养后才有的、脆弱易碎的光华。这种变化刺痛了秦远之的眼睛。

“远之,”秦江远低沉的声音带着警告响起,提醒他失态。秦远之猛地回神,慌忙低头行礼。

孟间将兄弟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秦大人不必多礼,坐。远之弟弟也坐。”他语气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威压。“安柏,继续。”

安柏垂下眼,重新拨动琴弦,但先前的流畅已失,琴音里透出几分慌乱。

秦远之坐在兄长下首,如坐针毡。他能感觉到兄长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压抑的怒气,也能感觉到孟间那看似随和的目光中隐含的锐利。而安柏那明显因他们到来而紊乱的琴声,更像是一把锤子敲在他心上。

水榭中一时只有断续的琴音和茶盏轻碰的声响。秦江远与孟间寒暄着江南政务,语气公事公办,但偶尔投向安柏的眼神却带着深意。秦远之几次想开口询问安柏近况,都被兄长用眼神制止。

“听闻安柏公子琴艺卓绝,今日一听,果然名不虚传。”秦江远忽然将话题引向安柏,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看穿,“只是这曲中……似乎郁结难舒,可是在孟府住不惯?”

安柏抚琴的手猛地停下,脸色煞白。

孟间轻笑一声,放下茶盏,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水榭瞬间安静下来。他看向秦江远,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秦大人多虑了。安柏近日随孤习琴,力求精进,偶有凝滞亦是常事。”他顿了顿,视线转向安柏,语气变得低沉而意味不明,“何况,有孤在,他有何不惯?”

这话语里的占有欲几乎毫不掩饰。秦江远眸光一沉,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秦远之更是猛地抬头,看向安柏,眼中满是惊痛和难以置信。

安柏深深低下头,耳根通红,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孟间的话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罩住,公之于众。

“殿下说的是。”秦江远率先恢复镇定,放下茶盏,语气恢复平静,“是下官失言了。”他起身,拱手道,“府中尚有公务,下官先行告退。远之,走吧。”

秦远之怔怔地看着安柏,脚下如同生根。他有很多话想问,想确认。

“远之。”秦江远的声音加重,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同时一只手已悄然按在秦远之的后腰上,力道之大,带着明显的警告和强制。

秦远之吃痛,回过神来,对上兄长深不见底、暗含愠怒的眼眸,心头一凛,只得咬牙跟上。

离开水榭,穿过回廊,一到无人处,秦江远便猛地将秦远之拽到廊柱后,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看他的眼神,”秦江远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冷的怒意,“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吗?”

秦远之被兄长的气势慑住,但想到安柏方才的样子,一股不甘和怒气也涌了上来:“兄长!你没看到吗?安柏他分明……”

“分明什么?”秦江远打断他,指尖用力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他是太子的人。你看得出来,我看得出来,太子更心知肚明!你再多看一眼,就是引火烧身!”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刮过秦远之的脸,“别忘了你为什么会在城西别院‘静心’。”

秦远之浑身一颤,兄长的话像一盆冰水浇下,让他瞬间清醒,也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屈辱。原来兄长什么都知道。知道他隐秘的心思,也知道他那夜为何会失态。

看着弟弟瞬间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秦江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掐着他下颌的力道稍稍放松,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那处被自己捏红的皮肤,声音低沉下来:“远之,安柏的路,是他自己选的,或者说,是命定的。而你我的路……”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弟弟,“不该与他有交集。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安分待在别院,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离去,背影决绝而冷硬。

秦远之靠着冰冷的廊柱,缓缓滑坐在地。兄长的警告言犹在耳,水榭中安柏苍白的面容和孟间充满占有欲的眼神交替浮现。他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痛,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将他淹没。他不仅救不了安柏,连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也在兄长的洞悉和太子的威势下,显得如此可笑而可怜。

水榭内,琴音早已停止。

安柏怔怔地望着秦氏兄弟消失的方向,心神不宁。

“还在想他?”孟间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寒意。

安柏悚然一惊,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孟间从身后拥住。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背脊,强势的气息将他笼罩。

“孤说过,”孟间的唇贴在他耳畔,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孤一人。”他的手臂环住安柏的腰,力道大得惊人,“看来,是孤这些日子……太过纵容你了。”

安柏闭上眼,感觉到孟间的气息变得侵略性十足。他知道,秦远之的到来,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彻底打破了这些天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而接下来,他将要独自面对太子更加汹涌的占有欲和……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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