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之被兄长半扶半引着穿过回廊,腰间那只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他踉跄着,最后一次回头望向水榭方向,只瞥见安柏被孟间身影遮挡的一角衣袂,心口如同被细针刺了一下。
一出孟府大门,压抑的沉默愈发明显。秦江远将秦远之扶上马车,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车厢内空间有限,秦远之坐在软垫上,尚未坐稳,秦江远已倾身向前,双手按在他身侧的垫子上,形成一道无形的界限。
"看来别院的清静,并未让你真正'静心'。"秦江远的声音低沉,带着严肃的意味,目光如炬,直视着秦远之瞬间苍白的脸。"我是否对你太过宽容,才让你至今仍不知分寸,敢在那种场合失态?"
"我……"秦远之想辩解,却被秦江远抬手制止。
"他如今是什么处境,你看不出来?孟间是何等人物,你看不明白?"秦江远的指尖轻点秦远之的衣袖,力道带着训诫的意味,"你那点心思,写在脸上,是嫌命长,还是觉得我能次次护你周全?"
"兄长……我没有……"秦远之的声音带着哽咽,兄长的靠近和严肃的眼神让他心慌意乱。
"没有?"秦江远语气凝重,"那方才魂不守舍,盯着他的人是谁?"他的手轻轻按在秦远之的肩头,"你的心神,如此不宁,也是因为'没有'?"
秦远之浑身一颤,兄长的掌心温热,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份关切。他想避开,却见秦江远目光更加深沉。
"远之,"秦江远的语气忽然放缓,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别再看他了。你的眼睛,该看着前方,看着……该看的路。"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否则,我不确定该如何让你真正'静心'。"
这近乎告诫的话语,因着过于接近的距离和眼底复杂的情绪,显得格外沉重。秦远之怔住,望着兄长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里面的情绪复杂得他无法解读,有责备,有关切,还有一种……他不敢深想的深沉。
秦江远看着他茫然又带着惊惧的眼神,终是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记住,你是秦家的人,我的弟弟。"说完,他重新坐直身体,恢复了惯常的威严庄重。
秦远之靠在垫子上,兄长的话语在脑中回响,心绪难平。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训诫和其中蕴含的复杂信息彻底搅乱了。
……
水榭内,随着秦氏兄弟的离去,空气顿时凝重。
安柏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孟间周身散发出的严肃气息。环在他身侧的手臂微微收紧,带着警示的意味。
"看来,是这些日子太过宽纵,让你忘了应有的分寸。"孟间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悦。他轻轻将安柏的身体转过来,迫使两人面对面。
安柏惊惶抬头,撞进孟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不再是平日的深沉难测,而是带着明显的责备。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孟间轻轻按住肩头。
"还在想他?"孟间问道,语气严厉,"我的话,你从未真正放在心上,是不是?"他的手轻抚过安柏的衣袖,带着训诫的意味。
"我没有……"安柏的声音微弱,带着颤抖。
"没有?"孟间语气凝重,"你的心神不宁,你的举止失常,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他稍稍低头,目光更加锐利。
这个接近的动作让安柏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孟间看着安柏慌乱的眼神,语气稍稍缓和,但依旧严肃。
"安柏,这是提醒,也是告诫。"孟间的嗓音低沉,"你要记住,什么是你该在意的,什么是你该远离的……"
他轻轻扶着安柏的手臂,走向寝殿方向:"今夜你需要好好静思。"
安柏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意识逐渐清明。孟间的气息、态度、言语,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当下的处境。这场因他人而起,却最终需要他独自面对的局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