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仆妇们得了令,立刻围上来,伸手就往沈语身上抓。
沈语镇定自若,从前在幼儿园管三十多个调皮孩子,比这混乱的场面见得多了。她不退反进,先一步抓住最前面那个仆妇的手腕,力道不大却捏得准,轻声道:“这位妈妈,你家小姐让你动手,你就真动手?若是伤了我,陛下刚赏的东西还在府里,回头陛下问起‘镇国公府三小姐为何刚受了赏就被尚书府的人欺负’,你说,是你家小姐担着,还是你担着?”
那仆妇手一僵,顿时不敢动了——方才在玉壶春园,陛下亲自给这位三小姐披披风、下赏赐的事,京里来的贵女仆妇谁没看见?真要是闹到陛下跟前,别说她一个仆妇,就是尚书府也讨不了好。
其他几个仆妇见同伴停了手,也都迟疑着往后缩,毕竟谁也不想为了主子的气,把自己搭进去。
陆明薇见仆妇们不动,气得脸都红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怕什么?她一个庶女,还能真把陛下搬出来压我?”说着,她自己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我今天非要撕了你的披风,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陆小姐这是要当着国公府的门,打陛下赏了‘见义勇为’的人?”沈语站在廊下,声音不大,却正好让路过的几个家丁和丫鬟都听见了,“方才在玉壶春园,你要打那失手摔了食盒的小丫鬟,我拦着你,是怕你失了贵女体面;现在你要撕陛下赏的披风,是觉得陛下的赏赐不配给我这个庶女,还是觉得陛下的眼光不好?”
这话戳中了要害——陆明薇再骄纵,也不敢说陛下的不是。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手指着沈语,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胡搅蛮缠!”
“我是不是胡搅蛮缠,陆小姐心里清楚。”沈语往前半步,眼神亮得让陆明薇下意识退了退,“披风是陛下亲手给我披上的,赏赐是陛下亲口传的旨意,你要撕披风,就是驳陛下的面子;你要打我,就是打陛下赏过的人。这些话,若是传到宫里,陆尚书怕是要上折子给陛下赔罪吧?”
正说着,就见管事嬷嬷从里面匆匆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刚接到的内务府帖子,见了廊下的阵仗,脸色一沉:“陆小姐这是在我国公府门口做什么?方才内务府来人说,陛下赏的药材和补品已经在路上了,特意嘱咐三小姐好好休养——若是让宫里知道,三小姐刚回府就被人堵着,咱们谁担待得起?”
陆明薇一听“内务府”“宫里”,顿时没了底气。她本想找沈语出出气,却忘了对方现在是陛下亲口夸过的人,真闹大了,倒霉的只会是她和吏部尚书府。她狠狠瞪了沈语一眼,咬着牙道:“今日算我倒霉!沈语,你给我等着!”说完,也顾不上体面,带着仆妇们匆匆走了。
廊下安静下来,管事嬷嬷上前扶住沈语,语气比先前热络了不少:“三小姐,您没事吧?快回院歇着,刚炖好的姜汤还在炉上温着。”
沈语松了口气,只觉得腿更软了些,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她低头摸了摸身上的披风,龙涎香的味道似乎更清晰了,方才跟陆明薇对峙时,她想起燕绥之那句“日后若有机会,朕再听你说说怎么‘教’人不欺负弱小”,就忽然有了底气。
回到院里,丫鬟们赶紧帮她换下湿衣、披上厚毯,端来热腾腾的姜汤。沈语喝着姜汤,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心里忽然明白,她想安安稳稳“当幼师”的日子,是真的过去了……
正想着,就听见院外传来丫鬟的声音:“三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特意让太医院的院判来给您诊脉,怕您落水受了寒,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