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节目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素笺，拿起笔，凭着记忆画起了节目草图——左边画着几个扎着小辫子的姑娘，手里拿着拨浪鼓；右边画着荣安，穿着小小的宫装，站在中间领唱；旁边还标注着“铃铛节奏：叮-叮-咚”“手势：拍手、拍肩、转圈”。画着画着，嘴角又忍不住弯起来——若是学长看到她这样，会不会觉得她还是像从前一样，总爱琢磨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正画到一半，院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通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让送些东西过来，还有口信要传。”

沈语心里一跳，赶紧把素笺折起来放进袖袋，起身迎出去。只见两个小太监捧着个木匣站在院里，见了她躬身行礼：“沈三小姐，这是陛下让奴才送来的，说是给您排节目用的小玩意儿。”

打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几个小巧的拨浪鼓——鼓面是杏色的绢布，鼓柄上缠着红绳；还有一串银铃，挂在手上轻轻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叮铃”声。最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清隽，是燕绥之的手笔：“闻你要为寿宴排节目，荣安说你很会哄她，这些是小孩子的玩具，特寻了些送来。不必拘礼，随心便好。”

沈语捏着那张纸条，指尖都有些发颤。

三日前，她遵母亲嘱咐入宫谢恩，刚出太后寝殿就撞见荣安蹲在廊下抹眼泪，小丫头手里攥着的布偶兔子断了只耳朵，身边的宫女急得直跺脚。她对着哭唧唧的小孩本能就起了“幼师反应”，没顾上宫里规矩，蹲下来从袖袋里摸出块糖果，又用随身帕子叠了只小兔子，捏着帕子兔子学兔子蹦跳，嘴里还哼着幼儿园教过的童谣：“小白兔，白又白，蹦蹦跳跳真可爱……”

荣安本就小，被她逗得抽噎着笑起来，抓着帕子兔子问了好半天“姐姐怎么会变兔子”“这歌是谁教的”，直到宫人来催才恋恋不舍地走。

原来荣安真的把御花园那事儿告诉了他，连她哼童谣时顺手比划的、像拿着拨浪鼓的动作，都跟他提了？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点初秋的凉意，可她心里却暖得发烫，比方才喝的药汤还要暖，就像穿越前，她随口跟同学说“喜欢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第二天就看到学长特意把那个座位让给了她。

小太监传完话就要走，沈语连忙叫住他们，声音轻得有点发紧：“劳烦公公回禀陛下，就说……多谢陛下赏赐，臣女定好好准备，不让太后和陛下失望。

小太监应了声“是”，转身离开。沈语站在院里，手里握着那串银铃，轻轻晃了晃——叮铃、叮铃，声音清亮，像穿越前学校里的下课铃，像她跟着学长身后时，藏不住的心跳声。

春桃这时跑回来，手里攥着张纸条，气喘吁吁地说：“小姐，打听清楚了！荣安郡主在宫里正闷着呢，听说您要排节目，高兴得不行，还说要让宫里的小伴读都来帮忙！二房的小姐也愿意来，还有陆尚书家的小千金，也说想跟着一起玩！

沈语低头看着手里的拨浪鼓，又看了看春桃手里的纸条，忽然觉得，这场寿宴的节目，好像不是什么麻烦事了。她笑着对春桃说：“那咱们就好好弄——明天开始，让姑娘们都来我院里排练，我教她们唱童谣，教她们拍手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