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不会的。太后奶奶最喜欢看荣安开心了,咱们热热闹闹的,她只会高兴。就像你在家给爹娘唱歌,他们是不是也笑得特别开心?”沈念点点头,不再说话,倒是陆锦糯小声说:“我……我想把帕子叠成兔子,拿给太后奶奶看。”
“当然可以。”沈语眼睛一亮,“咱们每个人都叠一只帕子兔子,排练的时候拿在手里,唱到‘小白兔’的时候,就把兔子举起来,好不好?”孩子们欢呼起来,连最害羞的陆锦糯,都露出了浅浅的笑。
接下来的十日,沈语院里天天都飘着童谣声和拨浪鼓声。她没按宫里“规矩”教孩子们站得笔直,反而让她们按高矮站成半圆,谁忘了动作,旁边的孩子就悄悄提醒;荣安唱得最投入,有时忘了鼓点,自己先笑起来,沈语也不批评,只是跟着她笑,等她笑够了再重新来。偶尔午后阳光暖,她还会教孩子们叠不同的帕子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鸭子,攒了满满一盒子,都放在荣安带来的小锦袋里。
转眼就到了太后寿宴这日。沈语穿着燕绥之送的水绿色宫装,袖口绣着小小的缠枝莲,不张扬却衬得她眉眼柔和。她牵着六个孩子站在偏殿候场,荣安攥着帕子兔子,小手有点凉,沈语悄悄用手心焐着她的手:“别紧张,就像咱们在院里排练一样,记不住就看我,好不好?”
荣安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陛下驾到——太后驾到——”
偏殿的帘子被掀开,暖融融的香气涌进来,夹杂着丝竹声和宾客的说话声。沈语牵着孩子们躬身行礼,眼角的余光瞥见明黄色的龙袍下摆从面前走过,跟着是燕绥之温和的声音:“都起来吧。荣安,待会儿可别忘词。”
荣安抬起头,对着燕绥之脆生生应:“不会忘!沈姐姐教的,我都记着呢!”燕绥之笑了笑,目光落在沈语身上,视线在她牵着孩子的手上顿了顿,又移到她袖口的缠枝莲上,轻声说:“不必拘着,随心便好。”
这话和纸条上的字迹重合在一起,沈语心里一暖,刚要道谢,就听见正殿传来司仪的声音:“下一个节目——官家小姐伴舞,沈氏语带领诸女,献演《兔嬉寿》。”
沈语深吸一口气,牵着孩子们走进正殿。殿内烛火通明,宾客们坐在两侧,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有好奇,有打量,也有几分不看好。她没看那些目光,只是转头对孩子们笑了笑,举起手里的拨浪鼓,轻轻敲了一下。
“咚——”
清脆的鼓点落下,六个孩子整齐地拍了拍手;沈语又敲两下,她们拍肩的动作虽轻,却透着认真。殿内的丝竹声停了,只剩下拨浪鼓的“咚咚”声和孩子们轻轻的脚步声——荣安站在最中间,转圈圈时帕子兔子飘起来,像真的小兔子在跳;沈念和陆锦糯手拉手,唱到“蹦蹦跳跳真可爱”时,举着帕子兔子轻轻蹦了一下,刚好踩在鼓点上。
沈语站在孩子们身后,手腕上的银铃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叮铃”声混着童谣,清清爽爽地飘在殿内。她偶尔抬眼,刚好对上燕绥之的目光——他坐在太后身边,没穿龙袍,只着一身月白色常服,眼神里没有平时的清冷,反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正看着她,也看着孩子们手里的帕子兔子。
太后坐在上首,原本端着茶碗的手放了下来,看着荣安蹦蹦跳跳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起来,还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嬷嬷,小声说:“你看这孩子,笑得多欢。”
沈语的心渐渐稳下来,跟着孩子们一起轻轻唱:“小白兔,白又白,祝奶奶,福寿来……”她改了童谣的最后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太后耳中。太后笑出了声,对着身边的燕绥之说:“这沈丫头,倒会讨巧,比那些弹琵琶唱曲儿的,热闹多了。”
燕绥之没说话,只是看着沈语的方向,指尖在膝上轻轻跟着鼓点敲了敲——就像那日在御花园,听荣安叽叽喳喳说“沈姐姐会唱兔子歌”时,心里悄悄记下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