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抬起头，恰好撞进陆砚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他眼底带着几分玩味，像是早已看穿她所有小心思。林溪能清晰地在他深邃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脸颊烫得惊人。
她慌忙低下头，声音细弱：“不是男朋友…没有男朋友。”
闻言，沈倦来了兴致，挑眉道：“林同学，刚才可是你亲口承认的，怎么，周学长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周屿温和地笑了笑，适时解围：“别开她玩笑了。我是薇薇的男朋友，林溪可能只是突然见到老同学，有点紧张。”他巧妙地将“陆砚琛太帅”这个原因替换成了更含蓄的“见到老同学紧张”。
“哦——这样啊——”沈倦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林溪和陆砚琛之间来回逡巡，心里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
林溪尴尬得无以复加，只能把头埋得更低，机械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早已不成形的蛋糕。
之前关于量子计算的讨论暂告一段落，沈倦看了眼手机，随口问陆砚琛：“李师姐问晚上实验室聚餐你去不去？在‘霁月’。”
话音刚落，林溪握着叉子的手微微一顿。
这句话的信息量不小。
“霁月”，是学校附近一家极难预约的私房菜馆，常被教授和顶尖学生用来举办小型学术沙龙。
李师姐，物理系那位才华与美貌并存，常年跟着院士做项目的风云人物。
陆砚琛漫不经心地拿起桌边的咖啡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把玩着，银质的勺柄在他指尖翻转，反射出冷冽的光。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那种介于专注与散漫之间的神态，格外引人注目。
在他回答之前，林溪猛地站起身，“抱歉，我去下洗手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陆砚琛微眯起眼，目光追随着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视线在她浅色的牛仔裤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他放下咖啡勺，没有说话。
没得到回应，沈倦用胳膊碰了碰他：“去不去给个话啊？”
半晌，陆砚琛才转过头，把那只咖啡勺轻轻扔进沈倦的咖啡杯里，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眉眼间带着一丝懒得掩饰的嫌弃，“不去。吵。”
沈倦：“……”行，您老清静。
另一边，林溪坐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浑身僵硬。
时间仿佛停滞了。
怪不得觉得小腹坠痛，原来是生理期提前了。
咖啡馆里冷气充足，此刻她却觉得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完了，完全没有准备。
更糟糕的是，她浅色的牛仔裤上，已经晕开了一小块令人尴尬的深色印记。
时隔多年重逢暗恋对象，先是撒谎被当场拆穿，再是被突如其来的生理期弄得如此狼狈，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她更窘迫的人了。
咖啡馆里，三个男人又坐了将近二十分钟，还不见林溪回来。
周屿有些担心：“林溪去了好久，不会是不舒服吧？”
沈倦耸耸肩：“有没有可能……迷路了？”
陆砚琛眼皮都没抬：“嗯，然后顺着下水道，漂流到了太平洋。”
沈倦、周屿：“……”
一阵沉默后，陆砚琛站起身，“我去看看。”
陆砚琛起身后，并未走向洗手间，而是径直出了咖啡馆，拐进了旁边一家生活超市。
不一会儿，女洗手间门外。一个女生刚洗完手准备离开，一眼就被门口倚墙站着的男人吸引了目光。
男人身姿挺拔，侧脸轮廓清晰冷峻，气质出众得让人无法忽视。
女生不禁多看了两眼，下一秒，男人竟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同学，麻烦帮个忙？”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女生心跳漏了一拍，仔细一看，惊讶地捂住嘴：“陆…陆砚琛学长？！”
陆砚琛微微颔首，算是承认，“能帮我把这个带给里面一位叫林溪的同学吗？”他说着，递过来一个印着超市logo的透明袋子，里面隐约可见卫生用品的包装。
“哦，好，好的！”女生强压下内心的震惊和八卦之魂，接过袋子，“我这就给她！”
“多谢。”陆砚琛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隔间里，林溪正手忙脚乱地用纸巾做着紧急处理，她打算一会儿尽力用冷水搓洗一下裤子上的污渍。
刚站起身，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和一个女生的声音：“请问，林溪同学在这里吗？”
林溪推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我是，请问……”
女生将那个小小的购物袋递给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克制，“这个是…呃…陆砚琛学长让我给你的。”
林溪：“！！！”
片刻后，林溪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完蛋了！肯定是起身的时候被陆砚琛看到了！
巨大的难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如果不是手机和包还放在座位上，她真想立刻从这里逃开，逃得越远越好。
忽然间，女洗手间门外，那道熟悉而清越的男声不高不低地响起：
“林溪，出来。”
林溪吓得一哆嗦，差点没站稳。
下一秒，她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林…林溪不在！”
门外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带着明显的调侃：“不出来？是想让我进去请你，还是想让路过的人都好奇一下里面发生了什么？”
林溪：“……”
她硬着头皮，低着头快步从洗手间走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袋子，声音细若蚊蝇：“谢谢学长…”
她只想快点溜走。
然而，刚经过陆砚琛身边，他却忽然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一下。”
林溪不得不停下，抬头看他。
即使她身高不算矮，仍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林溪迅速移开目光，“还…还有事吗？”
陆砚琛没说话，只是利落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薄款针织开衫，然后微微俯身，将两只袖子绕过林溪的腰间，在前方随意地系了一个结。柔软的针织面料恰到好处地垂落，完美地遮挡住了她身后的尴尬。
“好了，回去吧。”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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