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织网者真实诉求
林默的指尖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划出一道浅痕，目光死死盯着对面高背椅里那个被阴影笼罩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与电子元件混合的气味，这间隐藏在旧图书馆地下三层的密室，墙面上布满了交错的线缆，如同某种巨型生物的血管，将无数屏幕串联起来，每个屏幕上都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所以，你花了三年时间在暗网布下天罗地网，截获十七国情报机构的加密信息，甚至不惜引发三次区域性网络瘫痪，就为了今天让我看这些？”林默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面前的桌面上摊着一叠打印纸，上面是用不同颜色笔迹标注的公式与星图，边缘处还沾着干涸的咖啡渍。
高背椅缓缓转动，露出一张被半张银色面具覆盖的脸。织网者的左眼是浑浊的灰蓝色，右眼却闪烁着机械义眼特有的冷光，他抬手推了推面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林教授，您该看看第17页右下角的星轨模拟。”
林默依言翻到那一页，瞳孔骤然收缩。那组用红色墨水绘制的螺旋轨迹，与他三年前在废弃射电望远镜里发现的异常信号频谱图几乎完美重合。当时他将数据提交给国家天文局，却被告知是设备老化导致的误差，相关资料也在一场“意外火灾”中销毁。
“这不可能。”林默的手指抚过纸面，“除了我和已故的张院士，没人见过原始数据。”
“张院士并非死于心脏病突发。”织网者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毒蛇吐信，“他在临终前通过量子加密通道给我发了三帧图像，其中一帧就是这个星轨。您以为去年那场席卷全球的极光异常是自然现象？那是‘它们’在调整轨道参数。”
墙角的老式挂钟突然停摆，秒针卡在数字“7”的位置。林默注意到织网者义眼里的光芒开始不规则闪烁，就像信号受到强烈干扰。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医院见到的那个植物人——大脑被植入微型芯片，却能在深夜通过脑电波操控监护仪，而那人的视网膜上，就有与星轨相同的螺旋纹路。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默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变成血红色，组成一行扭曲的文字：“7月16日，猎户座β星将与地球同步轨道重叠”。这个日期，正是三年前张院士“病逝”的日子。
织网者摘下左手手套，露出手腕上一圈狰狞的疤痕。那里的皮肤呈现出金属般的光泽，隐约可见皮下跳动的蓝色光脉：“五年前，我在北极科考站被‘它们’标记。这些纳米机器人正在重组我的细胞，现在我的血液里流淌着液态硅。张院士发现，‘它们’需要借助人类的神经网络搭建星际坐标网，而您的大脑对特定波段的引力波有天然共振。”
密室顶部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一块嵌板缓缓打开，露出布满透镜的穹顶。无数光点在黑暗中亮起，组成与打印纸上完全一致的星图。林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助手发来的紧急邮件——全球已有237名顶尖物理学家在过去一周内失踪，他们的共同特征是，都曾发表过关于引力波共振的论文。
“下周三的全球物理学年会，‘它们’会启动第一阶段坐标校准。”织网者的义眼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画面里是年会上将使用的主会场穹顶，其金属框架的排列方式，与屏幕上的星轨形成完美映射，“我需要您在 keynote 演讲时，用特定频率的声纹干扰共振频率。这是阻止它们的唯一办法。”
林默抓起桌上的星图，纸张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滴落在“猎户座β星”的标记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他想起张院士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星星的轨迹，从来都不是自然形成的。”当时他以为那是老人的胡话，现在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为什么要相信你？”林默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被压抑多年的猜想终于得到印证。他想起自己少年时总在梦中见到的螺旋星云，想起每次太阳黑子爆发时耳边出现的细微嗡鸣。
织网者突然笑了，笑声像老旧的留声机般卡顿：“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您以为自己能轻易破解暗网的三重加密防火墙？那是您的潜意识在引导您。上周您在实验室合成的新型超导材料，其分子结构与我义眼里的芯片完全相同——这不是巧合。”
挂钟的指针突然开始倒转，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屏幕上的血红色文字逐渐褪去，露出一行新的信息：“已有17个节点被激活”。林默数了数屏幕右下角的世界地图，那些闪烁的红点恰好覆盖了全球主要的粒子对撞机所在地。
“如果我拒绝呢？”林默将星图攥成一团，纸团在他手中微微发烫。
织网者站起身，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像一只展开翅膀的巨大昆虫：“上个月在日内瓦失踪的李教授，他的女儿昨天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他的眼镜，镜片上刻着您的名字。”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的金丝眼镜确实是李教授的遗物，镜片上的刻痕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助手小陈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林教授，天文局刚刚发布紧急公告，说三天后将有异常天体接近地球，但所有观测数据都被加密了……”她的话音在看到织网者的瞬间凝固，手指着他手腕上的光脉，“您……您和那些失踪者一样！”
织网者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按在墙壁的某个节点上。所有屏幕突然同时熄灭，只剩下穹顶的光点还在闪烁。他的灰蓝色左眼流出透明的液体，在面具边缘凝结成珠：“还有72小时。选择在您手里，林教授。是成为坐标网的一部分，还是亲手拆掉它。”
林默看着小陈惊恐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指。那些光点在他眼中逐渐模糊，化作少年时梦中的螺旋星云。他忽然明白，所谓的织网者，或许从来都不是某个人，而是所有被“标记”的人共同编织的抵抗网络。
“把干扰声纹的参数给我。”林默松开紧握的拳头，纸团落在地上，露出被血浸透的星轨标记，“另外，我需要知道张院士最后三帧图像的完整内容。”
织网者的义眼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将整个密室照得如同白昼。墙面上线缆的阴影在地面上扭曲舞动，仿佛无数条正在织网的蜘蛛腿。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着林默，那里的皮肤正在逐渐透明，露出内部闪烁着微光的芯片：“参数需要您的脑电波特征才能激活。至于图像……最后一帧，是您的童年照片。”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张放在母亲遗物盒里的照片，背景是老家院子里的葡萄架，而架上缠绕的藤蔓，此刻正与穹顶的星图重叠在一起。原来那些看似偶然的轨迹，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写好了答案。
挂钟的指针终于停止了倒转，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这个时间，恰好是他每年生日时从梦中惊醒的时刻。林默深吸一口气，将染血的星图重新展开：“告诉我，干扰声纹需要配合什么样的演讲内容。”
织网者的嘴角在面具下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抬手一挥，穹顶的光点突然开始移动，组成一行清晰的字：“宇宙的琴弦，需要用错误的音符来调谐”。
（约3050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