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走到书案前,案上还放着那幅已然完成的“星月图”。月光锦流淌着清辉,星河孤月,清冷寂寥,像极了此刻他的心境,也像极了那个女子展露真容时,那双锐利而冰冷的眼睛。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有趣的、需要被剖析的谜题。他享受着猫捉老鼠般的乐趣,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伪装,自以为得计。他甚至……甚至因为她偶尔流露的“纯真”和“怯懦”,而产生过一丝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悸动。
可今夜,所有的伪装被撕碎。她不是无害的白兔,而是带着利爪和毒牙的豹猫。她的接近,她的“善意”,她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他书房里的那个匣子,都是为了……对付他。
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怒火,夹杂着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类似于……失望的情绪,在他心中疯狂交织。
他应该立刻处决她,以儆效尤。一个细作,死不足惜。
可是……
当他掐住她手腕,当她不顾一切地袭向他,当她唇边溢出鲜血却依旧冷笑时,他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杀意。
还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征服、想要碾碎她所有骄傲、想要让她彻底臣服的欲望。
那个吻,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他内心这种混乱欲望的失控宣泄。
“囚徒……”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眸色深沉如墨。
他不会让她死。
至少,在弄清楚一切,在她为她的欺骗付出足够的代价之前,他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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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中,沈未晞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四肢都被寒气浸透。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是送饭的狱卒,那脚步声沉稳而熟悉。
她抬起头,透过栅栏的缝隙,看到卫珩玄色的衣角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中。
他来了。
是来审讯,还是……宣判?
沈未晞缓缓站起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努力挺直脊梁,尽管脸色苍白,衣衫狼狈,但那双眼睛,在面对他时,依旧恢复了冷静与疏离,如同覆盖着冰霜的寒潭。
卫珩停在囚室外,隔着铁栏凝视着她。几日不见,她清瘦了些,脸色更白,但眼神却比之前任何一次伪装时,都更加明亮,也更加……刺人。
“想清楚了吗?”他开口,声音在地牢中回荡,带着冰冷的质感,“说出你的来历,目的,背后主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沈未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虚幻的笑:“卫大人不是已经认定我是细作了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多问?”
她的态度,依旧是毫不妥协的抗拒。
卫珩眸中戾气一闪,他猛地抬手,示意身后的守卫打开牢门。
铁门吱呀作响,被推开。
他一步步走进这狭小、肮脏、充满霉味的囚室,强大的气场几乎将本就稀薄的空气挤压殆尽。他停在沈未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实质,刮过她苍白的脸。
“你以为,死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伸手,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沈未晞,本王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心甘情愿地开口。”
他的指尖带着地牢外的寒意,激得沈未晞微微一颤。但她没有躲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
“那就……试试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四目相对,一个冰冷暴戾,一个平静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