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渊终于轻轻笑了一声,这一笑似乎牵动了脸上的伤,让他微微蹙了下眉,但眼神却带着一种沈青樾看不懂的意味,直直地看着她:“如此说来,倒是顾某的不是,让沈小姐误会了?”
沈青樾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跳,硬着头皮道:“本来……就有那么一点!”
书房内静默了一瞬。
顾长渊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额角的纱布,又抚过脸颊的淤青,叹了口气。这声叹息悠长而带着几分……愁绪?
“沈小姐可知,”他抬眼,目光里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太医说,这伤处若养护不当,恐会留下痕迹。”
沈青樾一愣:“留下痕迹?什么意思?”
“便是……破相。”顾长渊吐出这两个字,眼神幽幽地看着她,“顾某尚未婚配,若是因此破了相,将来怕是……无人敢嫁了。”
沈青樾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传闻中冷酷无情的顾太尉,会跟她讨论“破相”和“无人敢嫁”的问题!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却见顾长渊微微向前倾身,隔着书案,用那双深邃又带着点“哀怨”的眸子盯着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沈小姐,你看,若是顾某真的因此孤独终老,这责任……你是不是得负一下?”
“你……你胡说什么!”沈青樾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也分不清。只觉得这顾长渊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怎么说话这般……这般无赖!
她瞪圆了眼睛,像只受惊又恼怒的兔子,指着顾长渊:“你、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我……我警告你,东西我送到了,歉……算是道过了!你爱要不要!”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生怕再多待一刻,这顾长渊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看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仓惶消失在门外,顾长渊缓缓靠回椅背,指尖轻轻摩挲着颊边的淤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日她手肘撞上来时的触感。他低声笑了起来,牵动伤口带来细微的疼痛,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眼底逐渐漾开的、如同春水破冰般的暖意。
凌云悄无声息地进来,看到自家大人这副模样,欲言又止。
顾长渊收敛了笑意,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只是眼底的柔和尚未完全褪去。“派人跟着,确保沈小姐安全回府。”
“是。”凌云应下,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您方才……为何要那样说?” 他指的是“破相无人敢嫁”和“负责”的言论,这实在不像自家大人平日的作风。
顾长渊目光落在窗外,那里早已没有了沈青樾的身影,但他的语气却带着一种笃定的温柔:“她那样性子的人,一本正经的道歉和问责,她只会梗着脖子跟你吵到底。不如……换种方式,让她记住我。”
哪怕是以“无赖”和“需要负责”的方式,先在她心里留下一个鲜明的、与众不同的印记。
凌云似懂非懂,但看着大人脸上那堪称愉悦的神情,默默闭上了嘴。
而一路冲出太尉府的沈青樾,坐在回府的马车里,心跳还是又快又乱。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