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登徒子!居然想赖上我?!”她咬牙切齿地小声骂着,可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顾长渊那双带着“委屈”和笑意的眼睛,以及那句“是不是得负一下”……
她猛地甩头。
这顾长渊,肯定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对,一定是这样!
沈青樾几乎是冲回自己的“樾华阁”的,一路上的丫鬟仆妇只见一道鹅黄色的影子掠过,带着一阵风,都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又惹了这位小祖宗。
“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沈青樾背靠着门板,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有些发烫。
“登徒子……无赖……”她低声又骂了两句,可顾长渊那双带着戏谑又深邃的眼睛,还有那句“是不是得负一下”的混账话,就像魔音灌耳,挥之不去。
她烦躁地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面泛桃红、眼波因为气恼而格外明亮的自己,用力拍了拍脸。“沈青樾,你清醒一点!那就是个脑子被门夹了,顺便还被你打坏了的混蛋太尉!”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清楚,顾长渊和她想象中的“冷面阎罗”完全不同。他不仅没有借题发挥为难她父亲,反而用一种近乎……调戏的方式,让她彻底乱了方寸。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非常不习惯,甚至有些恼火。
“哟,这是谁惹我们樾儿了?脸鼓得跟包子似的。”
一个带着笑意的清朗声音从窗外传来。
沈青樾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没好气地推开窗,果然见她的三堂哥,沈家四兄弟里排行第三的沈青澜,正懒洋洋地靠在她窗下的海棠树上。沈青澜一身文士打扮,手里却拎着个酒葫芦,眉眼间带着几分落拓不羁的风流意味,是京城里有名的“散财公子”,专爱结交三教九流,经营着不少生意。
“三哥,你鬼鬼祟祟在我窗外做什么?”沈青樾瞪他。
“听说我们家小魔王今日又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仅打了太尉,还亲自登门‘慰问’,把人家调戏了一番?”沈青澜挤眉弄眼,消息灵通得不像话。
“你胡说什么!”沈青樾气得想拿东西砸他,“谁调戏他了!是他……是他为老不尊!” 虽然顾长渊看起来年轻,但官位高,在她心里暂时被划入了“老”一辈。
沈青澜哈哈一笑,跃窗而入,自顾自倒了杯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那顾长渊真如传闻中那般,是个活阎王?”
沈青樾憋着一肚子闷气,便把今天在太尉府的遭遇,省略了“负责”那一段,大致说了一遍,重点强调顾长渊是如何“强词夺理”、“胡言乱语”。
沈青澜听得啧啧称奇,摸着下巴:“这倒是有趣了。顾长渊此人,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靠的可是实打实的功绩和铁腕手段。听说他办案六亲不认,多少老臣在他手里栽了跟头。这样一个人,被你打了,不但不追究,还跟你开起玩笑了?”
他看向沈青樾,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樾儿,你确定他说的‘破相’、‘无人敢嫁’之类的话,是在开玩笑?”
“不然呢?!”沈青樾像被踩了尾巴,“难不成他还真想赖上我?!”
沈青澜但笑不语,眼神却分明写着“此事必有蹊跷”。他抿了口茶,状似无意地道:“说起来,我倒是听到些关于顾太尉的旧事传闻。”
“什么传闻?”沈青樾下意识追问。
“据说他并非世家大族出身,能有今日,全凭自身能力和……今上赏识。他少时似乎过得并不如意,性子也孤僻,直到……”沈青澜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直到什么?”沈青樾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直到约莫十年前,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像是变了个人,开始奋发图强,一路科举入仕,步步高升。”沈青澜看着她,“时间嘛,好像差不多就是你小时候,在城郊别庄住的那段日子。”
沈青樾一愣。十年前?城郊别庄?她隐约有些印象,那时母亲刚去世不久,她心情郁结,父亲便送她去京郊的庄子上静养,住了大半年。那时候她年纪小,整日里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下河摸鱼,具体细节早已模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