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沈青澜耸耸肩，“或许是我们樾儿小时候太过可爱，无意中感化了哪位失足少年也说不定？”他说得戏谑。
沈青樾只当他在胡说八道，没好气地把他轰了出去：“去去去，少在这里编排我！”
赶走了沈青澜，书房里安静下来。沈青樾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摇曳的海棠花，心思却飘远了。
顾长渊反常的态度，三哥意有所指的话，还有那个模糊的十年前……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她心头。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皇帝慕容弘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下首恭敬站立的顾长渊，目光落在他额角和脸颊未消的痕迹上，挑了挑眉：“爱卿这伤……听闻是沈渊家那个宝贝闺女弄的？”
顾长渊躬身：“回陛下，是微臣查案时与沈小姐产生了一些误会，不慎所致。”
“误会？”慕容弘似笑非笑，“能让你这身手‘不慎’至此的误会，倒是稀奇。那丫头，性子是野了点，颇有她父亲当年的风范。”
顾长渊垂眸：“沈小姐性情率真，赤子之心。”
慕容弘看了他片刻，忽然道：“朕记得，你年少时，曾在京郊住过一段时日吧？”
顾长渊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声音依旧平稳：“是。承蒙陛下关怀，微臣少时确在京郊养过一段时间的病。”
“嗯。”慕容弘不再深究，转而谈起政务，“晋王近日动作频频，吏部那边，你多盯着点。还有工部侍郎林慕白，他上的那道关于整修江南水利的折子，朕觉得甚好，此事便交由他全权督办吧。”
“臣，遵旨。”顾长渊敛目应下。听到“林慕白”这个名字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幽光。
退出御书房，走在宫墙深深的甬道上，顾长渊抬手，轻轻抚过脸颊的淤青。那轻微的刺痛感，却让他想起少女那双瞪得圆圆的、充满生气与恼怒的眼睛。
十年了。
那个在别庄后山，把爬树下不来、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他救下来，还叉着腰教训他“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我拉你上来！”的明媚小女孩，终于长大了。
还是那般……耀眼又莽撞。
他微微勾起唇角。这一次，他不会再只是远远看着了。
几日后，一场宫中举办的赏荷宴如期而至。
这样的场合，沈青樾向来是能推则推，但这次沈渊不知得了什么风声，硬是逼着她必须出席，说是要让她“学学规矩，收收性子”。
沈青樾百无聊赖地坐在席间，看着周遭言笑晏晏、珠光宝气的女眷们，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百般聊赖地拨弄着眼前的葡萄，直到席间一阵轻微的骚动。
她抬头，只见顾长渊穿着一身深紫色官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冷肃，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步入宴席。他额角的纱布已拆，只贴着一小块素色膏药，脸颊的淤青也淡去不少，但仔细看仍能看出痕迹。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视线精准地越过人群，落在了她身上。
四目相对。
沈青樾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就想移开视线，但骨子里的不服输让她硬生生扛住了，甚至还带着点挑衅地瞪了回去。
顾长渊见状，非但不恼，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隔着喧闹的人群，对着她，几不可察地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那动作从容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亲昵，让沈青樾的脸“轰”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这混蛋！他绝对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嗓音在她身旁响起：“可是沈将军家的青樾小姐？”
沈青樾转头，只见一位身着月白儒衫，气质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席前。他看着她，眼神复杂，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女，倒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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