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摇曳。
顾长渊与林慕白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茶台,气氛并不似沈青樾想象的那般剑拔弩张,反而透着一种……沉重的默契。
“……消息确实吗?”顾长渊的声音传来,比平时更低沉几分。
“十之八九。”林慕白的声音带着疲惫与一丝痛心,“我离京前,安插在晋王府的人冒死传出讯息,晋王的确在秘密炼制一种药物,所需药材极为罕见,其中……似乎就包括了变异的星兰。而且,江南转运使周炳,早已是晋王囊中之物,此次水利款项,恐怕大半都填了他们的私库和……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江南转运使周炳!这可是掌管江南财赋税收的关键人物!他竟然也是晋王的人!
“所以,他们才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在半路了结你我。”顾长渊语气冰冷。
“不止你我。”林慕白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顾长渊,“他们恐怕也得到了风声,知晓青樾那孩子……在查清颜留下的东西。”
窗外竹丛后的沈青樾心脏猛地一缩!他们竟然知道她在调查母亲的事?!
顾长渊握着茶杯的手倏然收紧,指节泛白,眼底瞬间凝结起骇人的风暴:“他们敢动她试试。”
这句话里的杀意,毫不掩饰,连窗外的沈青樾都感到一阵寒意。
林慕白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感慨,似叹息:“你……还是如此。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是如此。”
顾长渊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冷冷道:“你的计划。”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我会按原计划,明日前赴杭州,稳住周炳等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按更改后的路线,秘密南下,直插核心。我们在扬州汇合。至于青樾……”他顿了顿,“她跟在你身边,或许比 anywhere else 都安全。只是,有些事,是否该让她知晓了?她毕竟是清颜的女儿,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顾长渊沉默了片刻,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还不是时候。”他最终说道,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沙哑,“她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在肃清江南之前,她只需要‘体察民情’。”
沈青樾在窗外听得心潮澎湃,又惊又怒。惊的是晋王势力的庞大与狠毒,怒的是顾长渊这理所当然的“为她好”,将她蒙在鼓里!
就在这时,或许是情绪波动导致气息微乱,或许是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片湿滑的竹叶——
“咔嚓。”
一声极轻微的异响,在连绵的雨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书房内的两人是何等人物?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顾长渊凌厉如电的目光便已射向窗外!
“谁?!”
那一声“谁”如同惊雷,炸响在沈青樾耳边。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暴露在顾长渊那冰冷锐利的目光下,让她无所遁形。
逃?已经来不及了。顾长渊的身手,她昨夜才刚刚领教过。
电光火石之间,沈青樾心一横,索性从竹丛后站了出来,带着一副被雨水打湿了些许衣襟、略显狼狈却强装镇定的模样,迎着书房内两道震惊而复杂的视线,走到了窗前。
“是我。”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因寒冷而生的微颤,目光却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顾长渊,“雨声太大,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不小心迷了路,听到这边有说话声,以为是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