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玄霄宗后山演武场已响起剑鸣。青鸾一袭白衣立于石阶之上，长发随风轻扬，手中长剑泛着清冷寒光。她目光扫过台下众弟子，最后落在队伍末尾那个纤细身影上。
“今日练剑，不得懈怠。”她声音清冷如霜，剑尖轻轻一挑，一道凌厉剑气直冲云霄。众弟子齐声应诺，纷纷拔剑起势。
流光站在队列最末端，双手紧握木剑，额角渗出细汗。她刚能下床行走不过三日，伤口仍隐隐作痛。昨夜凌无尘为她换药时，她偷偷抬头看他，他却只淡淡说：“明日去练剑。”
“真不知掌门为何要留她。”前方传来低语，“一只妖狐，连站都站不稳，还妄想修剑？”
“嘘……小声点。”另一人压低声音，“听说她连入门试炼都不敢参加。”
流光手指微微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知道自己来得突兀，也知道众人对她议论纷纷。可她不想让师尊失望。
“流光。”青鸾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你也敢参加试炼？”她缓步走下石阶，裙裾翻飞如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流光心头。
流光垂眸，轻声道：“我想试试。”
“试炼台上九死一生。”青鸾语气微冷，“你若后悔，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流光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怕。”
远处阁楼上，凌无尘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这一幕。晨风拂过他墨色长袍，他神色平静，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他在魔渊救下流光时，从她颈间取下的旧物。
正午时分，试炼台已设于悬崖之上。十丈高的石台悬于万丈深渊之上，风雷交加，电闪雷鸣。青鸾宣布试炼项目，声音随风飘散：“第一关，心魔月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心魔月读乃玄霄宗最凶险的试炼之一，需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稍有不慎，便可能神志混乱，甚至魂飞魄散。
“流光。”青鸾点名时，嘴角似有若无地扬起，“你先来。”
流光踏上石阶，脚步稳健，内心却波澜起伏。她仰头望向高处的凌无尘，轻声唤道：“师尊……我会让你失望吗？”
凌无尘垂眸看她，片刻后淡淡开口：“你只需做自己。”
流光眼眶一热，轻轻点头。她转身走向幻境入口，背影单薄却坚定。
阵法启动，流光眼前骤然一黑。再睁眼时，已身处魔界废墟之中。
残垣断壁间，血迹斑斑。她看见年幼的自己蜷缩在角落，浑身是伤，耳边响起凌渊的声音：“你配不上他。”
“你是个妖狐。”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她自己的回音，“你不配做他的徒弟。”
“你会让他失望。”无数个声音同时低语，“你会害死他。”
流光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她不愿相信这些话，却无法否认它们的存在。她的确弱小，的确连站都站不稳。
“流光！”凌无尘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穿透幻境而来。
她猛地抬头，眼中泛起水光。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她不再是无家可归的妖狐，她是玄霄宗弟子。她不是软弱无能，她只是需要时间成长。她不会让师尊失望。
一声嘶吼从她口中迸出，幻境剧烈震荡。她挣扎着站起身，抬手撕裂眼前的虚幻景象。鲜血从她眼角滑落，与泪水混在一起。
幻境破碎，她倒在试炼台上，气息微弱。狂风骤停，乌云散去，阳光洒落。
凌无尘身形一闪，已至她身侧。他单膝跪地，将她扶起，眉头紧皱。她脸色苍白，嘴角带血，却仍挂着一丝笑意。
“师尊……”她虚弱地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
凌无尘沉默片刻，低头看她，眼神里前所未有的柔和。
远处，青鸾站在石阶尽头，看着两人，第一次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她一直以为，只有她最懂凌无尘。可此刻，她竟觉得有些陌生。
夜深，玄霄灯火渐熄。流光已被送回疗伤，凌无尘守在一旁，指尖轻轻抚过她眉心。
高崖之上，一道黑影悄然现身。凌渊立于风中，遥望玄霄灯火，嘴角微扬：“弟弟，动情了。”
他转身离去，声音随风飘散：“让我看看你能护她多久。”
远方乌云聚集，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