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该把命还我了。”
一、京畿夜·子时

悬河怒涛拍打着崖壁,卷起的浪花沾着夜露,在月色下泛着冷光。李夜寒勒住马缰,指尖触到马鞍上的青铜令牌——那是从月尊尸身搜出的影卫信物,此刻却烫得惊人。他微服离京,只带了夜枭及五名心腹暗卫,为的是追查先帝陵墓中影卫秘档的线索,却没料到,杀机早已在官道驿站布下。
“主子,驿站里的灯灭了。”夜枭勒马上前,手按在腰间佩刀上,声音压低,“恐有埋伏。”
李夜寒刚要下令绕路,四周突然响起弓弦绷紧的脆响。“咻——咻——”黑羽箭破空而来,箭尖淬着幽蓝毒光,转瞬便射倒两名暗卫。剩下的暗卫立刻拔刀护在李夜寒身前,与突袭的黑甲兵缠斗起来,刀光剑影在月光下交织,溅起的血珠落在枯草上,瞬间凝结成冰。
混战中,一名黑甲兵领队缓缓掀开面罩,李夜寒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脸,与他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对方耳后没有那道月牙形疤,那是他幼时坠马,苏瑶用手帕为他包扎时,不小心留下的永久性印记。
“皇兄,别来无恙?”假李夜寒,也就是月尊的孪生弟弟月离,嘴角勾起阴鸷的笑,手中长刀指向李夜寒,“从今天起,朕就是李夜寒。你这个冒牌货,该退场了。”
他抬手一挥,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再次放箭,箭雨如蝗,直逼李夜寒心口。李夜寒挥剑格挡,却架不住箭支密集,一支毒箭避开剑锋,狠狠刺入他的胸口。剧痛传来,他眼前一黑,翻身跌下马来,顺着驿站旁的斜坡滚入悬河。湍急的河水瞬间吞没他的身影,血色在浪涛中扩散,又被急流冲得无影无踪。
“主子!”夜枭目眦欲裂,想要下河营救,却被黑甲兵死死缠住。他拼尽全力砍倒两名敌人,带伤突围,待摆脱追兵后,沿河搜寻了整整一夜,最终只在下游浅滩捡到那枚染血的虎符——那是李夜寒随身携带的兵符,如今成了唯一的念想。
二、丑时·荒庵

荒庵的青灯摇曳,映着佛龛上斑驳的观音像。苏瑶坐在案前,正用玄鸟暗语书写密信,指尖刚蘸好墨,窗外突然传来玄鸟的急鸣——那是玄鸟旧部传递紧急消息的信号。她快步走到窗边,接过玄鸟脚上绑着的密信,展开一看,“帝崩于京畿,影登大宝”八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指尖发麻。
“不可能!”苏瑶猛地攥紧密信,信纸被揉得褶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端起桌上的瓷杯,想借热茶平复心绪,却因手颤,瓷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混着指缝渗出的血,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痕。“他不会死的,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我们在太液池共过生死,我绝不会弄错!”
她抬头看向窗外的雨幕,眸底燃起焚天般的烈焰,转身对身后的玄鸟旧部下令:“备马!即刻召集所有玄鸟旧部,明日一早,随我杀回皇城!我要让那个冒牌货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
旧部见她态度决绝,躬身领命,转身消失在夜色中。荒庵里,苏瑶独自站在佛龛前,抬手抚过观音像的指尖,声音低沉却坚定:“父亲,若您在天有灵,保佑夜寒平安。女儿定会为苏家报仇,也定会护他周全。”
三、三日后·皇城

金銮殿的龙椅上,月离身着明黄色龙袍,指尖摩挲着椅臂上的龙纹,眼中满是得意。他刻意模仿李夜寒的语调,却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阴柔:“众卿平身。”
百官起身,垂首而立,无人敢抬头直视——他们都看出,眼前的“皇帝”与往日不同,却没人敢戳破,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月离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殿下文武,声音陡然变冷:“先帝遗诏,朕已查明,皇后苏瑶私藏玄鸟旧部,意图谋逆,危害社稷。朕今日下诏,废苏瑶为庶人,凡玄鸟旧部,一概格杀勿论,绝不姑息!”
殿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月离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继续说道:“另外,长公主李知薇虽已伏法,但其党羽仍在。朕念及兄妹之情,饶她党羽不死,却也不能轻饶——将李知薇毒哑,囚于冷宫,永世不得出宫!”
“陛下英明!”百官齐齐跪倒,齐声高呼,声音却透着几分敷衍。月离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抬手抚过龙袍的领口,低笑出声:“这天下,本该是我的。李夜寒,你不过是占了‘正统’的名分,如今,我终于拿回来了。”
他没注意到,殿外的廊柱后,一名小太监正悄悄记录着他的话,将纸条藏进袖中——那是夜枭安排在宫中的眼线,要将这一切,带给远在荒庵的苏瑶。
四、第四日·江南小镇

江南小镇的茶肆里,人声鼎沸。说书人站在台上,醒木一拍,唾沫横飞地讲着皇城的新鲜事:“各位客官,你们可听说了?咱们那位皇后娘娘苏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私藏兵符,豢养玄鸟旧部,想要篡夺皇位,结果被陛下识破,废为庶人,现在正四处逃窜呢!”
台下的听众议论纷纷,有人骂苏瑶狼子野心,有人却低声叹息——苏家当年的冤案才刚昭雪,皇后怎么会谋逆?
角落里,一名身着青衣的盲客端坐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根竹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是萧辰,自宫宴后,他因伤势未愈,被苏瑶安排在江南养伤,却没料到,眼疾因毒箭余毒复发,彻底失明。
听到说书人对苏瑶的诋毁,萧辰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低声喃喃:“她若想反,我定会递刀给她。可惜,你们这些人,只知听信谣言,看不到她的苦衷。”
他端起桌上的茶,指尖触到茶杯的温度,却暖不了冰凉的心。他想起苏瑶当年为他挡箭的模样,想起她在宫宴上挥剑护主的英姿,心中暗下决心:就算看不见,也要找到她,护她周全。
五、第五日·荒庵

荒庵的院子里,苏瑶看着陆续赶来的玄鸟旧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些人,都是当年苏家的死忠,苏家蒙冤后,他们散落各地,却始终没有忘记使命,如今听到召唤,立刻义无反顾地赶来。
苏瑶走到院中央,拿起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剪断及腰的青丝。长发飘落,散在青石板上,像一捧破碎的黑色绸缎。她将剪下的头发束成男儿髻,用木簪固定,然后刺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白色绢布上写下玄鸟令:“少主归,旧部聚。共诛逆贼,复我苏家,护我真龙!”
她将玄鸟令高高举起,声音洪亮,传遍整个荒庵:“各位兄弟,当年苏家蒙冤,是我苏瑶无能,让大家受苦了。如今,逆贼当道,真龙遇险,我恳请大家与我一同杀回皇城,诛灭逆贼,还天下太平,还苏家清白!”
“愿随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玄鸟旧部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手中的刀指向天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一夜之间,荒庵的灯火彻夜不熄。苏瑶与旧部围坐在地图旁,制定杀回皇城的计划——先断月离的粮草,再夺皇城四门,最后在金銮殿揭穿他的真面目。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必胜的信念。
六、第六日·长江北岸

长江北岸,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江面上,几艘官船缓缓行驶,船上满载着粮草和兵器,是月离派往皇城的补给船——他知道苏瑶迟早会杀回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然而,他没料到,苏瑶早已带着玄鸟旧部在此设下埋伏。待官船驶入包围圈,苏瑶抬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火药包被纷纷扔向官船。“轰隆!轰隆!”火药包接连炸响,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江面。官船的甲板被炸毁,船上的士兵惊慌失措,纷纷跳入江中逃生,却被等候在江中的玄鸟旧部一一斩杀。
苏瑶立于快船船头,身着银色铠甲,铠甲上沾着火焰的灰烬,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的英姿。她看着燃烧的官船,眼神冷冽如冰:“先断他的粮草,再断他的喉咙。月离,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会让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玄鸟旧部围在她身边,齐声应和:“少主英明!”江风呼啸,卷起苏瑶的衣袍,她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带着无尽的怒火,准备向皇城发起最后的冲击。
七、第七日·皇城城门

皇城城门楼上,月离设下“万民宴”,邀请百姓前来赴宴。他将一件凤袍悬挂在城头,凤袍上还沾着淡淡的血迹——那是苏瑶当年在宫宴上染血的旧衣,如今成了他逼迫苏瑶现身的诱饵。
月离站在城门楼上,手持话筒,声音传遍整个广场:“百姓们!妖后苏瑶谋逆作乱,罪该万死!今日,朕设下此宴,若妖后敢来,朕便让百姓将她食肉寝皮,以泄民愤;若她不敢来,朕便焚烧凤袍,祭天告慰先祖!”
广场上,人潮汹涌,火把映天,百姓们议论纷纷,却没人敢提出异议。月离看着下方的人群,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他知道,苏瑶最重名声,定会现身。
然而,他没注意到,人群中,许多身着粗布衣衫的流民眼神异常——他们是苏瑶安排的玄鸟旧部,早已扮作流民混入百姓中,就等苏瑶的信号,发动突袭。
八、子时·城门楼

子时一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匹白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身着银色铠甲,手持长弓,正是苏瑶。她快马加鞭,直奔城门楼,在距离百步之遥时,张弓如满月,一箭射出,精准地射断悬挂凤袍的绳索。
凤袍飘落,苏瑶纵身跃下马来,抬手接住凤袍,将其高高举起,声音清越,传遍整个广场:“百姓们!真正的皇帝李夜寒,耳后有一枚月牙形的疤,那是他幼时坠马留下的印记,独一无二!城楼上的冒牌货,他有吗?”
百姓们闻言,纷纷抬头望向城门楼上的月离,想要看清他耳后是否有疤。月离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要遮挡耳后,却已来不及——百姓们看出了破绽,广场上顿时一片哗然,原本拥护月离的百姓,纷纷倒戈,手中的刀枪转向城门楼。
“杀了这个冒牌货!还我们真正的皇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更多百姓加入进来,声音震耳欲聋。月离的脸色终于裂开缝隙,眼神里满是慌乱——他没料到,苏瑶竟用这种方式,煽动民心。
九、子时一刻·城内暗渠

皇城的暗渠里,腐水齐膝,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李夜寒浑身湿透,胸口的箭伤还在隐隐作痛,毒血侵入五脏六腑,让他视线一片漆黑。他凭借敏锐的听觉辨别方向,一步步在暗渠中前行——自坠河后,他被一名渔民所救,养好伤势后,偷偷潜入皇城,却遭遇追杀,只能躲进暗渠。
忽然,他听到一阵熟悉的心跳声——那是苏瑶的心跳,他永远不会忘记。“苏瑶?”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带着不确定。
“臣在。”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身影涉水而来,一把将他紧紧抱住。苏瑶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却让李夜寒感到无比安心。
“我听见你的心跳了。”李夜寒哑声笑了,眼眶泛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臣来带陛下回家。”苏瑶哽咽着,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她搀扶着李夜寒,小心翼翼地在暗渠中前行,暗渠的黑暗和恶臭,仿佛都被重逢的温暖驱散。
十、拂晓·卯时

拂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苏瑶带着玄鸟旧部,炸开皇城宫墙,百姓们纷纷加入,与月离的士兵展开激烈战斗。宫墙内,李夜寒在苏瑶搀扶下,缓缓走上丹陛。月离见状,带着心腹走上丹陛,与李夜寒对峙。
丹陛之上,真假双龙对立,气氛紧张到极点。月离缓缓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那是他模仿李夜寒容貌制作的,面具下,是一张与李夜寒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心多了一道横贯的疤,那是当年他与月尊争夺影卫统领之位时,被月尊所伤。
“皇兄,”月离低笑,声音如冰渣相撞,刺耳难听,“当年,先帝偏心,将皇位传给你。可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借给你的——当年你坠马,是我替你挡下致命一击,才让你活下来。现在,该把命还我了。”
晨光照在两张脸上,一张苍白胜雪,却带着坚定信念;一张阴鸷带血,充满嫉妒与疯狂。苏瑶横刀挡在李夜寒身前,玄鸟旗在她身后猎猎作响,她的眼神冷冽如刀:“想要伤害陛下,先过我这一关!”
玄鸟旧部和百姓们围上来,将月离及其心腹团团围住。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