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反常

（喜欢be还是he呢？）

公司里最近有些流言蜚语，像无形的风，悄然穿过格子间。

　　尽管无人见过那位神秘的总裁夫人真容，但肖煜的办公室，却像一座沉默的纪念馆，处处是她的“足迹”。

　　书架的玻璃格后，精心收藏着她每一场话剧的门票存根，按时间顺序排列整齐，仿佛记录着他一次次在台下默然的凝望。

　　墙上悬挂的并非商业图表，而是几张她表演时的艺术剧照——或悲或喜，定格在最美的瞬间。

　　甚至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那个不起眼的相框里，放的也不是商业伙伴的合影，而是一张多年前的、有些模糊的抓拍，照片上的少女眉眼飞扬，是尚未被婚姻与疏离侵蚀的虞妍。

　　所有窥见过这间办公室一隅的人，都得出一致的结论：他们那位冷峻果决、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总裁，爱极了他的夫人。

　　只是，这张嘴，似乎从未将爱意说出口。

　　此刻，肖煜正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捏着律师刚刚送来的文件。

　　白纸黑字，标题刺眼——《离婚协议书》。

　　而最下方，那个熟悉又决绝的签名“虞妍”，像一把烧红的利刃，烫伤了他的眼睛。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烦躁与钝痛，最终还是徒劳。

　　他猛地将那份协议揉成一团，像是要捏碎这个荒谬的提议，狠狠砸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纸团在桶内发出轻微的闷响。于他而言，与虞妍结婚，从来不是一件坏事，更非折磨。

　　那是他藏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的，长达数年的奢望终于成真。

　　只有他自己记得，更早的时光里，那个像夏日骄阳般肆意张扬的少女，曾怎样不经意地照亮过他怯懦的青春。

　　那份始于年少的心动，并未随着岁月流逝而消散，反而在漫长的暗恋中沉淀得愈发深刻。

　　所以，当家族联姻的机会落在他们身上时，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束缚，于他，却是命运终于慷慨了一次，将他渴求了太久的人，带到了他的身边。

　　可是这些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过往与深情，在面对虞妍冰冷的厌恶和一次次“离婚”的驱逐时，全都哽在了喉咙里，化作无法言说的苦涩，最终只能被他默默地、一次又一次地，咽回肚子里，独自消化。

　　虞妍今天回来得异常早，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厨房飘来阿姨煲汤的香气。阿姨关切地盛了一碗金黄清亮的鸡汤端出来，虞妍却只是苍白着脸，轻轻摇了摇头，便径直上楼了。她洗去一身疲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睡得昏沉。

　　近来，肖煜回家的次数明显变多了，仿佛在刻意寻找什么，却总是错过。

　　他面对的，不是她紧闭的房门，就是一间尚未等到主人归来的、冰冷的卧室。

　　今晚，阿姨在他进门时，忍不住低声汇报：“先生，夫人最近脸色很不好，吃得也少，看着没精神。而且……她好像连发脾气摔东西的力气都没了。太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您还是带她去看看吧。”

　　肖煜闻言，眉头紧紧锁起，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热了杯牛奶，端着上了楼。

　　推开虞妍的房门，里面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

　　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她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无声地俯下身，将它们仔细摆正。

　　又拾起被她随意扔在椅背、滑落在地的外套，轻轻抖开，仔细叠好，放入一旁的衣柜。

　　他的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已重复过无数次。

　　就在他准备将温热的牛奶放在她床头时，身后却传来带着睡意的、沙哑的声音：“肖煜。”

　　他身形猛地一僵，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虞妍不知何时醒了，她撑起身子，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暖黄的光线瞬间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照亮了肖煜脸上未来得及掩饰的局促。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探究与一丝困惑：“你每天晚上……都这样吗？”

　　肖煜转过身，喉结微动，避开了她的问题，转而问道：“是。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虞妍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慵懒，却斩钉截铁。

　　肖煜不再追问，只是将手中那杯一直小心护着的牛奶递过去，杯壁传递着恰到好处的温暖：“喝了，助眠。”

　　虞妍看着递到眼前的牛奶，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冷言冷语推开，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伸手接过。温热的杯壁暖着她微凉的指尖，她垂下眼睫，声音很轻：“谢了。”

　　这过于平静的接受，反而让肖煜心头一紧。他没有离开，反而俯下身，一手轻轻握住她单薄的肩膀，随后，在虞妍略带错愕的目光中，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

　　这是一个久违的、过于亲昵的姿势，不带情欲，只有纯粹的探询与担忧。他闭了闭眼，感受着她皮肤传来的正常温度，才稍稍退开，目光沉静地锁住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别硬撑。”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明天我空出来，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好吗？”

　　虞妍偏过头，避开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摇了摇头：“不用，就是最近排练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她异乎寻常的“乖顺”和回避，让肖煜第一次清晰地察觉到不对劲。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微微蹙眉，带着一丝不解和探究，低声问：“你今天……怎么不跟我闹了？”他顿了顿，还是将那份不安说了出来，“这么安静，反而让我有些……不习惯。”

　　虞妍闻言，抬起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终于有了点她平日里的鲜活气，只是语气依旧带着刺：“那我跟你闹，你又要拉着一张脸，说我无理取闹，让我别闹了。反正怎么都是我的不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