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的血液刹那间凉透,四肢百骸都僵住了。怀里紧抱的书箱此刻重若千钧,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
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
是了,他是萧琢,权倾朝野,耳目遍布京城。或许她自以为隐秘的窥探与临摹,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
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背上的男人。他居高临下,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冰冷玩味。
“王……王爷……” 她终于挤出一点气音,抱着书箱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臣女……不知王爷何意……”
“不知?” 萧琢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却毫无暖意,反而更添寒意。他手中的长剑并未收回,剑尖仍虚虚地点着车帘,月光在剑身上流淌,映出他深邃的眼。“苏二小姐连夜出城,行色匆匆,总不会是去京郊赏月吧。”
他略一偏头,视线掠过她惨白的脸,最终落在那只紫檀木箱上。“还是说,这箱中……藏了比月色更值得苏二小姐夤夜奔逃的……珍宝?”
“珍宝”二字,他咬得极轻,却像两根针,狠狠扎进苏婉的耳膜。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得她耳蜗发鸣。
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她猛地低下头,避开他那几乎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一些……女儿家的私物,粗鄙不堪,恐污了王爷的眼。”
“哦?私物。” 萧琢重复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本王倒想看看,是何等私物,值得你弃家族声誉于不顾,连夜遁走。”
他手腕微动,剑尖向上轻轻一挑,那车帘被彻底掀开,夜风毫无阻碍地灌入,吹得苏婉鬓边散落的发丝纷飞。他身后,数名身着玄甲、气息沉凝的侍卫默然肃立,如同暗夜中的石雕,封住了所有去路。
完了。
苏婉脑中一片空白。被他当场人赃并获,她还有活路吗?画了当朝摄政王那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够她死上十次了!
就在她绝望地闭上眼,准备迎接雷霆之怒时,却听到萧琢再次开口,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苏婉,”他唤了她的名字,不再是疏离的“苏二小姐”,“给你两个选择。”
她倏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月光下,他面容依旧冷峻,但眼底深处,似乎翻涌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一,本王现在便命人打开这箱子,查验其中‘私物’。”他慢条斯理地说,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苏婉紧绷的神经上。
苏婉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宣判另一个选择。她知道,那绝不会是什么好路。
萧琢微微俯身,拉近了与她的距离,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牢牢锁住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与威胁:
“二,跟本王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