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府？”苏婉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尖细得变了调。她抱紧怀里的箱子，指甲几乎要掐进坚硬的紫檀木里，“哪个府？”
萧琢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觉得她这反应有些可笑，又有些……碍眼。他依旧维持着那俯身的姿态，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混着夜风的微凉，强势地笼罩住这方狭小的车厢。
“本王的府邸。”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或者，你更愿意本王在此地，当着你这些‘私物’的面，好好审一审你……盗窃之罪？”
“盗窃”二字如同惊雷，炸得苏婉魂飞魄散。她偷什么了？偷画了他的……身影？这罪名可大可小，全在他一念之间！
跟这个活阎王回府？那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箱子里那些画若是被他看见，她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可若是不去……他现在就能让她身败名裂，甚至累及家族！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箱盖上，晕开一小团深色。她牙齿打颤，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搜刮着任何可能脱身的借口。
“王、王爷……这于礼不合！臣女……臣女尚未出阁，岂能深夜前往王爷府邸？若传了出去，臣女名声尽毁事小，恐、恐玷污了王爷清誉！”她抬出了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萧琢闻言，眼底那丝玩味更深了，甚至还带上了一点讥诮。“清誉？”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紧抱的箱子，意有所指，“苏二小姐在临摹那些……画作时，可曾考虑过本王的‘清誉’？”
苏婉的脸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他果然知道了！他知道箱子里是什么！
她最后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浑身脱力般晃了一下，全靠紧抱着箱子才勉强站稳。
看着她这副摇摇欲坠、面无人色的模样，萧琢终于直起身，收回了那迫人的视线。他不再看她，只对着车外沉声吩咐：“回府。”
命令简洁，不容置疑。
一名玄甲侍卫上前，面无表情地取代了原先吓得瘫软在地的车夫，握紧了缰绳。另一人则牵来了萧琢的坐骑。
苏婉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萧琢利落地翻身上马，玄色大氅在夜风中划开一道冷硬的弧线。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仿佛她已然是他掌中之物，无需再多费心。
马车被调转了方向，朝着来时路，朝着那座她拼命想要逃离的京城，朝着那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龙潭虎穴，缓缓驶去。
车轮重新滚动，碾过路面，每一下都像是碾在苏婉的心上。她瘫坐在冰冷的车厢里，怀中的紫檀木箱从未如此刻这般沉重，仿佛里面装的不是画册，而是她的棺材板。
夜色浓稠，马车在玄甲侍卫的护送（押解）下，沉默地前行。车帘依旧敞开着，能看见前方马背上那个挺拔冷硬的背影。
苏婉抱着她的“罪证”，望着那背影，心底一片冰凉。
插翅难飞。
她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从她提笔画下他第一幅侧影开始，或许就注定了今日的……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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