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分，林洛站在南苑路时光咖啡馆门口。
这是一家门面不大的独立咖啡馆，装修简单，木质桌椅，空气中飘着咖啡豆的醇香。
时间尚早，店里没什么人。
她身上还是那件灰扑扑的毛衣开衫，口袋里是仅剩的三十多块钱。
她推门进去，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吧台后一个年轻女孩抬起头：“欢迎光临，喝点什么？”
林洛扫了一眼价目表，最便宜的美式咖啡也要二十五。
“等人。”她说完，找了个靠窗能观察到门口和大部分座位的位置坐下。
八点整。
门口没有出现陈默的身影。
林洛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轻轻敲击。
八点零三分。
铃铛再次响起。
一个身影有些迟疑地推开门。
是陈默。
他显然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一件相对干净的深色T恤，头发虽然依旧乱，但看起来没那么油腻了。
脸上的胡子刮过，但留下了几道细小的血口子。眼下的黑眼圈依旧浓重，但那双眼睛里，宿醉的浑浊退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警惕的情绪。
他在门口站了几秒，目光扫过店内，看到窗边的林洛，顿了顿，才慢慢走过来，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身体有些僵硬。
“准时是个好习惯。”林洛开口，语气平淡。
陈默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林洛也没指望他回答，直接进入正题：“你导师的原始代码和设计笔记，还在吗？”
陈默瞳孔微缩，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声音沙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林洛纠正他，眼神锐利，“我是在投资一件还有可能发挥作用的工具，至于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我能给你提供顾晏辰给不了，也给不起的东西。”
“什么东西？”
“翻盘的机会。”林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顾晏辰窃取星流，靠的是肮脏手段和资本碾压，要赢他，就不能再走他走过的技术老路，你需要一个他完全看不懂，也来不及模仿的东西。”
陈默的眼神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谈何容易，新的架构需要时间，需要资源……”
“架构思路，我可以给你方向。”林洛打断他，“资源，初期我可以提供最基本的环境和一点启动资金，但核心的代码实现，算法优化，是你的事。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拿出一个能颠覆星流现有模式的核心原型，不需要完整产品，只要一个能证明其可行性和优越性的引擎。”
一个月？
颠覆星流？
陈默觉得这女人疯了。
但看着她那双没有任何玩笑意味的眼睛，那句不可能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他导师毕生的心血难道真的要被顾晏辰永远踩在脚下？
“我需要一台性能足够的电脑，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他哑声说，这几乎等于默认接受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地址我会发到你手机上。”林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一百元纸币，推到他面前，“先去吃饱，买点像样的生活用品，你这副样子，不像个能搞出颠覆性技术的人。”
陈默看着那两张纸币，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但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紧紧攥在手里。
“号码。”他吐出两个字。
林洛报出一串数字。
陈默用他那部屏幕也有裂痕的老旧手机记下。
“保持通讯畅通，等我消息。”林洛说完，站起身，没有丝毫停留，径直离开了咖啡馆。
留给陈默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默独自坐在原地，看着窗外林洛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手里攥着的两百块钱和手机里新存的号码，感觉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林洛回到出租屋，苏晚晴已经起来了，坐在客厅那张破旧的沙发上，眼神不再空洞，但充斥着一种焦躁和不安。
她看到林洛回来，立刻站了起来。
“洛洛，你去哪儿了？”她语气带着急切，“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吗？”
“等？”林洛关上门，脱下开衫，“谁告诉你我们在等。”
她走到苏晚晴面前，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扫过她：“指望我替你冲回顾家，把顾晏辰和柳依依揪出来打一顿？还是指望天上掉下来个律师，帮你把财产抢回来？”
苏晚晴被她问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想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靠的是这里，”林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这里。”她又指了指苏晚晴的心口，意指决心。
“还有，一副不至于被人一推就倒的身体。”
苏晚晴愣住：“身体？”
“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六点，跟我出门。”林洛语气不容置疑，“跑步，不需要你快，但要你能连续跑完三公里不停下。”
“跑步？”苏晚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是跑步的时候吗。
“体力是基础。你连多站一会儿都嫌累，怎么跟人周旋，怎么在关键时刻保持清醒。”林洛没给她反驳的余地，“另外，把你和顾晏辰、柳依依所有你能想起来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说过的话，不管你觉得有没有用，全部写下来，越详细越好。”
“写下来有什么用？”
“有用没用，我来判断，你的任务是回忆和记录。”林洛走到厨房，接了杯凉水喝掉，“还有学会控制你的表情和语气，再让我看到你动不动就红眼圈，说话带着哭腔，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哭到死。”
苏晚晴被她说得脸颊发烫，一种混合着羞愧和不服气的情绪升腾起来。
她知道林洛说得难听，但好像是对的。
哭确实没用。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林洛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打磨刀的过程很耗神，尤其是当材料本身并不那么理想的时候。
陈默那边，是技术和仇恨的驱动，相对直接。
而苏晚晴这边，更繁琐，更需要耐心，适当的刺激。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人正在慢跑，步伐稳健。
林洛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第一步，已经迈出。
接下来，就是日复一日的锤炼，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她需要尽快搞到更多的钱，至少，要保证她和苏晚晴的基本生活，以及支撑陈默那个烧钱的原型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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