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会议当天清晨，季云深在书房调试设备时，发现摄像头旁放着一页手写稿。
是沈墨的笔迹，标题写着《报告开场白备选》。下面列着几个版本，从严谨的学术风格到略带幽默的引言，最后一行被重点圈出：
“今天要讲述的，不仅是一个数学猜想的证明，更是一场跨越十年的对话。感谢我的老师与合作者季云深教授，让这段对话得以继续。”
季云深摩挲着纸页，想起很多年前沈墨第一次做报告前，也是这样紧张地准备各种开场白。那时青年还会红着脸问他：“老师，这样说会不会太正式了？”
“需要修改吗？”沈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早餐托盘，上面除了惯例的药盒，还多了一小碟薄荷糖。
季云深摇摇头，将手写稿端正地放在摄像头旁边：“这样很好。”
报告在上午九点准时开始。当沈墨说出那段开场白时，季云深看见评论区飞快滚动的留言——有惊讶，有祝福，更多的是对“十年对话”的好奇。
轮到季云深讲解第十章引理时，他刚开口就感到胸口一阵闷痛。这是术后第一次长时间说话，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药。
沈墨自然地接过话头：“这个引理的精妙之处在于......”他一边继续讲解，一边将温水和新换的药片推到季云深手边。
整个过程流畅得不露痕迹，只有季云深知道，沈墨在桌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报告结束时，评论区涌来大量提问。有个年轻学者问：“请问两位如何评价彼此在合作中的贡献？”
沈墨看向季云深，眼神温柔：“季教授教会我，数学不仅是公式与证明，更是持之以恒的坚守。”
季云深沉默片刻，轻声答道：“沈教授让我明白，真正的数学永远向未来敞开。”
屏幕上的掌声表情不断刷屏。在某个瞬间，季云深看见评论区闪过一行字：
“这大概就是数学家的浪漫吧。”
会议结束后，书房里突然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纱帘，在并排的两张书桌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沈墨整理着设备，状似无意地说：“普林斯顿那边又发来了新的邀请。”
季云深正在收药盒的手微微一顿。
“这次是客座教授，只需要每个学期去一个月。”沈墨抬头看他，“我们可以一起去。”
窗外的薄荷在微风里摇曳，新生的叶片已经长得巴掌大。季云深望着那些生机勃勃的绿色，想起清晨看见的另一个细节——沈墨的护照下面，压着两份签证申请表。
“好。”他听见自己说。
沈墨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十年前那个收到理想院校录取通知的青年。他快步走到阳台，摘下一片薄荷叶放在季云深的书桌上：
“等从美国回来，这些应该就能泡茶了。”
清凉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季云深拿起那片嫩叶，在指尖轻轻转动。
原来所有的等待都有意义，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写下新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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