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深在熟悉的鸟鸣声中醒来，主卧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晨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温暖的金色。他下意识伸手，身侧的位置还留着余温，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披衣起身，看见沈墨正背对着他准备早餐。灶台上的砂锅冒着热气，是他熟悉的山药粥的香味。流理台上，药盒已经分装妥当，旁边放着一张手写的便签：“周三复诊，已预约陈医生上午十点。”
季云深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沈墨熟练地切着葱花。这个曾经连煮泡面都会糊锅的青年，如今已经能为他准备营养均衡的餐食。时光究竟是怎样悄悄改变了一切？
“醒了？”沈墨转身，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怎么不多睡会儿？才六点半。”
“习惯了。”季云深轻声回答，目光落在沈墨围裙的带子上——那里系着一个不太标准的蝴蝶结，是他多年前教给沈墨的系法。
早餐后，沈墨要去学校开会。他在玄关仔细检查季云深的药盒，又往他口袋里放了一小包薄荷糖：“要是觉得累就含一颗，我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门轻轻合上，屋子里安静下来。季云深走到书房，在晨光中坐下。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学生们的论文，最上面一本的扉页上写着：“献给季教授——您教会我们的不仅是数学，更是对真理的坚持。”
他翻开论文，开始仔细阅读。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停下来写下批注。不知过了多久，手机轻轻震动，是沈墨发来的消息：“办公室的茉莉开花了，记得你最喜欢这个味道。”
季云深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正好落在阳台的薄荷丛上。那些嫩绿的叶片在晨光中舒展，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韧性。
他继续批改论文，在某个学生的证明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巧妙的思路。拿起笔想要批注时，却突然顿住——这个思路，分明是沈墨年轻时最擅长的手法。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那个曾经需要他指导的青年，如今已经通过他的学生，将数学的火种传递下去。
中午沈墨准时回来，手里提着还冒着热气的餐盒：“路过你最爱吃的那家店，买了虾饺。”
吃饭时，沈墨说起上午会议的趣事，某个老教授又在会议上睡着了。季云深静静听着，偶尔微笑。阳光透过餐桌旁的花窗，在沈墨的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下午有个研究生要来讨论课题，”沈墨收拾着碗筷，“如果你觉得状态好，可以一起见见。”
季云深轻轻点头。他想起早上批改的那篇论文，那个学生有着和当年的沈墨一样炽热的眼神。
午后的书房，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研究生到来时，季云深已经准备好了要讨论的资料。沈墨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在关键处补充几句，就像他们曾经指导学生时那样默契。
讨论结束时，学生鼓起勇气问：“季教授，您和沈教授会一直留在学校吗？”
季云深看向沈墨，发现对方也正温柔地望着他。
“会。”沈墨代他回答，声音坚定，“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
夕阳西下时，送走了最后一个学生。季云深站在窗前，望着校园里渐次亮起的灯火。沈墨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欢迎回家。”
暮色温柔，将相拥的身影融进渐深的夜色里。书房的那本《数论导引》静静躺在桌上，修复过的扉页在晚霞中泛着柔和的光。
那些曾经的伤痕，终将成为时光里最温柔的印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