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桂冠

国际数学联盟的颁奖典礼在巴黎举行。季云深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领结。镜中的他穿着沈墨特意定制的礼服，剪裁完美地遮掩了病后的清瘦。

"紧张？"沈墨从身后走近，熟练地替他调整领结的角度。镜子里，两袭黑色礼服并肩而立，像夜幕中相邻的星辰。

季云深轻轻摇头。他经历过太多学术场合，但这是第一次与沈墨共同接受荣誉。

宴会厅灯火辉煌。当主持人念出"K猜想证明"时，全场掌声如潮。沈墨推着季云深的轮椅走向舞台，脚步稳健。

"这份荣誉属于我的老师，季云深教授。"沈墨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大厅，"没有他十年前奠定的基础，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证明。"

追光灯打在季云深身上，他望着台下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和沈墨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勾勒证明思路的夜晚。

颁奖结束后，一位白发苍苍的学者拦住他们："季教授，您二十年前那篇关于拓扑嵌入的论文，启发了我整个职业生涯。"

沈墨微微怔住。他从未听季云深提起过这件事。

回酒店的车上，季云深望着塞纳河的灯火，轻声解释："那时你刚上大学，我觉得这些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沈墨握紧他的手。车窗外的流光溢彩掠过他深邃的眼眸，那里盛着复杂的情感——有骄傲，有心疼，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第二天清晨，沈墨在酒店餐厅遇见那位老学者。对方正与几个年轻数学家讨论季云深的早期工作，桌上摊开的笔记里密密麻麻记录着引用。

"您不知道吗？"老学者惊讶地看着沈墨，"季教授年轻时的工作，至少推动了相关领域十年发展。"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墨望着那些精心整理的笔记，忽然明白季云深为什么总是轻描淡写地略过自己的成就——

他把所有光芒都留给了年轻时的自己。

午后，他们在索邦大学的草坪上散步。一群学生认出了他们，兴奋地跑来请教问题。沈墨自然地退后半步，让季云深成为焦点。

"其实，"待学生离开后，季云深轻声说，"你的证明比我的原思路更优美。"

梧桐叶在春风中沙沙作响。沈墨蹲下身，与轮椅上的他平视：

"因为我们站在了彼此的肩上。"

晚霞染红天际时，航班划过云端。季云深望着舷窗外渐远的城市，忽然感到肩上的重量——那不是荣誉的重担，而是被理解后的释然。

"回国后，"沈墨为他盖好毛毯，"我想把你的早期论文整理出版。"

季云深微微颔首。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有些光芒注定要被看见，就像种子终将破土而出。

而他们，正在见证彼此最完整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