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归来后,沈墨在书房里添了一个特殊的书架,专门陈列季云深的早期著作。那些泛黄的论文被精心装帧,每一本都附上了沈墨写的导读。
"这里,"沈墨指着新刻的书架标签,"应该叫'云深数学思想源流'。"
季云深抚过那些熟悉的标题,仿佛触摸到年轻时的自己。在《非线性算子收敛性分析》的扉页上,沈墨用铅笔轻轻标注:"此处思路预示了后来K猜想的关键引理。"
四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将书架分割成明暗相间的条纹。季云深望着沈墨专注整理书目的侧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青年也是这样在图书馆里替他查找文献。
"你让我想起了王教授。"季云深轻声说。
沈墨动作一顿。王教授是季云深的博士导师,也是当年最早发现沈墨天赋的人。
"他去世前对我说,"季云深的指尖停在一本《泛函分析讲义》上,"真正的学术传承不是重复,而是超越。"
窗外传来学生的笑语声,毕业季即将来临。沈墨沉默片刻,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封泛黄的信。
"这是王教授写给我的,"沈墨将信纸展开,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他说你就像竹子,表面谦逊,地下却扎根千尺。"
季云深怔住了。他从未知道导师这样评价过自己。
暮色渐浓时,林薇带着论文终稿来找他们。这个曾经怯生生的女生,如今已能在国际期刊独立发表论文。
"季教授,沈教授,"她将论文双手奉上,"感谢你们让我看见数学的美。"
论文的致谢部分写着:"献给两位老师——你们让我明白,学术的薪火相传,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革命。"
送走林薇后,书房里格外安静。沈墨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并肩而立的两张书桌。
"下个月,"他轻声说,"我准备开设'季云深数学思想'专题讨论班。"
季云深望向窗外。暮色中,新栽的紫藤开始爬架,细嫩的藤蔓在春风里轻轻摇曳。
"好。"他听见自己说。
有些传承无需言语,就像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而他们,正在书写这段传承里最动人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