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岛的焦土在晨光中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叶霜立在当年白樱林的废墟前,指尖轻触一截焦黑的树干。树心空洞处,一枚鸽蛋大小、流转着幽蓝星辉的晶石正缓缓搏动——正是鬼面提及的“星核”。
“它在哭。”
无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蹲下身,将手掌悬在星核上方,眉心灰印亮起微光。星核的搏动骤然加快,幽蓝光芒如泪滴般渗出,融入他掌心。
“是守界者的残魂。”叶霜的混沌印记泛起共鸣,“三百年前,他们以星核为钥,封印了混沌灾。如今封印松动,星核在求救。”
无妄掌心的星核碎片突然炸裂!
无数幽蓝光点没入他眉心灰印,少年浑身剧震,跪倒在地。他双目紧闭,皮肤下浮现出古老的星图纹路,口中喃喃着失传的咒文:“九曜锁天……七星镇海……”
“无妄!”叶霜扶住他,“你怎么了?”
“他在‘解读’。”玄机子匆匆赶到,望着少年眉心的星图,“星核是活的守界者残魂载体。无妄的灰印是钥匙,他在读取封印的‘记忆’。”
三日后。
无妄在禅房中醒来,双目清澈如星。
“我看见了。”他声音沙哑,“三百年前,守界者以自身血脉为熔炉,将混沌灾封入星核。但代价是……每一代守界者后裔,都会诞生一个‘活祭品’。”
叶霜心头一凛:“活祭品?”
“血脉最纯净的后裔,会在成年礼时被星核‘召唤’,献祭自身魂火,维系封印。”无妄指向归墟岛深处,“星核的哀鸣,是在提醒我们——下一任祭品,已经觉醒。”
话音未落,地动山摇!
归墟岛地底传来沉闷的咆哮,无数漆黑的触手破土而出,卷向叶霜与无妄!触手上密布着血色竖瞳,每只眼睛都映出两人惊骇的脸。
“是‘噬魂藤’!”玄机子的拂尘斩断一根触手,“它们被星核的哀鸣吸引,来吞噬活祭品的魂火!”
叶霜挥剑,青金剑气斩断藤蔓,却见被斩断处涌出脓血,化作更小的藤蔓扑来。无妄眉心灰印骤亮,一道星光屏障撑开:“姐!它们怕纯净的星光!”
少年双手结印,星光如瀑倾泻,藤蔓在光雨中蜷缩焦黑。但更多的触手从地底涌出,其上血瞳竟同时转向叶霜:“祭品……苏醒了……”
祭坛在岛屿最深处。
圆形石台上,九根青铜柱环绕着一具悬浮的骸骨。骸骨身着守界者战甲,心口插着一柄锈剑,正是星核的本体。
“原来星核……是一位守界者大能的遗骸。”叶霜抚过骸骨战甲上的铭文,“他以魂火温养星核,自身却成了封印的‘活容器’。”
无妄的灰印突然灼痛。
他指向骸骨心口的锈剑:“剑柄上……有我的血。”
叶霜这才发现,锈剑剑柄刻着微小的“无妄”二字,剑身上缠绕的锁链,末端系着一枚与无妄眉心灰印相同的印记。
“你是星核选中的……下一任祭品。”玄机子声音沉重,“三百年前,守界者以血脉咒术,将后代与星核绑定。你成年之日,便是献祭之时。”
地底咆哮更烈。
噬魂藤撞开祭坛封印,裹着脓血的藤蔓刺向无妄!叶霜旋身将少年护在身后,青金剑气却如泥牛入海,被藤蔓轻易吞噬。
“没用的!”噬魂藤的血瞳狞笑,“活祭品的魂火,只认星核为主!”
绝境中,无妄忽然抬手按向自己眉心灰印。
星光从他体内爆发,瞬间照亮整座祭坛!他周身浮现出古老的星轨图,每道轨迹都精准刺入噬魂藤的血瞳。
“以我血脉,承守界之誓!”少年厉喝,“今日不为祭品——只为……斩断这宿命!”
星轨图化作锁链,捆住噬魂藤。无妄一步步走向骸骨,指尖星光触到锈剑的刹那,整座祭坛轰然震动!
“你不能拔它!”叶霜惊呼。
无妄却已握住锈剑。
剑柄“无妄”二字亮起,与他眉心灰印共鸣。骸骨战甲突然崩裂,露出其下跳动不息的幽蓝心脏——正是星核本源!
“原来……我才是钥匙。”无妄握紧锈剑,剑尖抵住星核,“以守界者后裔之血,重铸封印!”
星核与锈剑共鸣,爆发出刺目蓝光。
噬魂藤在光芒中尖啸消融,地底传来的咆哮化作哀鸣。无妄的少年身躯挺得笔直,鲜血从嘴角溢出,滴在星核之上。
“姐……”他看向叶霜,笑容清澈,“我守住你了。”
蓝光散尽。
锈剑化为星尘,骸骨归于沉寂。星核悬浮于祭坛中央,幽蓝光芒温顺如月华。无妄倒在叶霜怀中,眉心灰印彻底黯淡,化作一枚平凡的痣。
他救了所有人,却耗尽了自己与星核的羁绊。
叶霜抱着昏迷的无妄返回苍梧宗。
玄机子望着少年安详的睡颜,轻声道:“他斩断了宿命,也舍弃了力量。从此,他只是叶无妄。”
叶霜抚过无妄眉心的印记,那里只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望向天际,鬼面的谶语在耳畔回响:“下一个,是你守护的人……”
归墟岛的焦土上,一株新的白樱,正悄然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