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当火光在包厢里炸开,我才听见自己右耳真正的声音——
那不是爆炸,是你喊我名字的回响,十年不散。"
夜里十点零五分,岚津港西码头,"鲲鹏物流"内部会所。
一栋外表锈迹斑斑的仓库,顶层却被改造成上世纪百老汇风格的包厢:
红绒帷幕、水晶吊灯、铜质扶手,以及一扇正对货场的单向落地窗。
窗外是黑漆漆的集装箱海洋,窗内是纸醉金迷的私人王国。
林祁鹤站在帷幕后,俯瞰整个大厅——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阻燃剂"私卖拍卖会,来宾不到二十,却掌控着岚津一半地下运输线。
他右耳助听器绿灯闪烁,信号被金属壁反射,滋啦作响,像提前预告的警报。
顾迟贴在他身后半步,黑色西装领口别了枚蓝焰胸针,灯光一打,像把火锁在锁骨。
"拍品第三件,就是TB-117原剂。"他低声说,"也是十年前仓库起火点的加速剂。"
林祁鹤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问,"买主是谁?"
顾迟抬眼,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最里侧的卡座——
戚严,鲲鹏集团现任当家,正用象牙烟斗轻敲桌面,烟灰簌簌,像在给某人倒计时。
十点二十,拍卖师锤落,第三件拍品成交。
戚严举杯,全场随之举杯,水晶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叮"——
下一秒,灯光骤灭!
黑暗只持续0.5秒,却被爆炸声撕扯成漫长的空白——
"轰!!"
低音炮音箱里炸出一团火球,音浪与冲击波同时横扫,水晶吊灯瞬间碎成流星雨。
林祁鹤的第一反应是转身护住顾迟,却反被顾迟按住后颈,两人同时滚到沙发后侧。
热浪贴着头皮掠过,红绒帷幕被点燃,火舌沿着天花板狂奔,像逆向的流星。
右耳助听器发出超载啸叫,林祁鹤一把扯下,世界顿时安静,只剩高频的"哔——"在脑内回荡。
他抬头,看见戚严的卡座已空,烟斗滚到脚边,烟灰撒了一地,像烧过的雪。
"目标跑了!"林祁鹤用口型喊。
顾迟指向包厢侧门,"暗道,通往地下冷库!"
火焰在两人之间竖起屏障,温度瞬间攀升,皮肤像被无数细针同时扎入。
林祁鹤扯下领带,用水晶杯里残酒浸湿,捂住口鼻,"冲!"
顾迟却抓住他手腕,把一个微型防烟面罩扣在他脸上,"我断后。"
"少废话!"林祁鹤反手扣住他,"一起进,一起出!"
侧门后,是一条狭窄通道,墙壁贴满隔音棉,此刻被火烤得卷曲,发出"滋滋"油脂声。
尽头,是通往地下冷库的货运电梯,轿门半掩,里面透出冷白灯。
戚严的身影一闪而逝,象牙手杖被卡在门缝,"咔哒"一声,电梯开始下行。
林祁鹤冲过去,用枪托别住门,"戚严——!"
回应他的,是一枚从门缝底端滚出的钢珠——
"呲呲"白烟冒起,催泪瓦斯!
林祁鹤眼前瞬间模糊,泪水狂涌,喉咙像被灌进沸水。
顾迟从后扑上来,把电梯门强行掰开,"走楼梯!"
两人跌跌撞撞,冲进楼梯井,铁门在背后合拢,将火焰与催泪瓦斯一并关进黑暗。
楼梯是旋转式,铁扶手烫得吓人,每一步都发出空洞的回响,像踩在十年前的火场钢梁上。
林祁鹤的右耳开始流血——
爆炸声压强过大,鼓膜旧伤再次撕裂,血顺着耳道流到颈侧,在衬衫领子绽开一朵暗色花。
他却感觉不到疼,只能听见自己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有人在胸腔里敲密闭的鼓。
顾迟忽然停步,转身,借应急灯看他,"耳朵?!"
"没事。"林祁鹤用拇指抹去血迹,却越抹越浓。
顾迟低骂一句,伸手,用指腹按住他耳廓,掌心温度透过皮肤,像一块冰,又像一团火。
"别再硬撑,"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狠,"我要你活着。"
林祁鹤抬眼,看顾迟,火光在楼梯缝隙投下摇曳的影子,映得他瞳孔深处,像有两粒被冻住的星。
"活着出去,"林祁鹤声音低冷,"还要铐你一辈子,我死不得。"
顾迟笑,眼尾弯出细纹,像把整片夜色都揉进眼底,"好,一辈子,你老公等你。"
地下负二层,冷库外。
温度骤降到零下,呼吸瞬间凝成白雾。
电梯门被暴力撬开,轿厢底部,戚严的象牙手杖断裂,烟斗碎成两截,却不见人影。
冷库门半掩,门缝透出幽蓝灯,像深海磷光。
林祁鹤拔枪,侧身切入——
库内,四壁结霜,中央码放数十只木箱,标签印着"TB-117"。
最里侧,一只冷藏玻璃柜,柜门敞开,白气缭绕,像等待嘉宾的展示台。
台上,躺着一只被剥去半张脸的猫——
黑猫,绿眼,尾巴缠着蓝火焰纹身贴纸,与废弃学校那只,如出一辙。
猫还活着,胸腔微弱起伏,绿眼半睁,瞳孔映着头顶灯,像两粒被冻住的星星。
林祁鹤的右耳再次剧痛,血顺着颈侧流到锁骨,在衬衫胸口绽开暗色花。
顾迟却走上前,用保温毯裹住猫,声音低哑,"又是信号。"
"或者,"林祁鹤声音低冷,"又是邀请。"
玻璃柜底部,用血写着一行小字:
"XY0717,再烧一次,右耳先聋。"
血字被冷气冻成冰,像一封迟到的战书。
林祁鹤的指尖在冰面轻轻摩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我接受。"
冷库深处,传来轻微"咔哒"——
像子弹上膛。
林祁鹤拔枪,指向声源——
阴影里,走出一个人。
戚严。
他脱掉了晚宴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衫,领口敞开,锁骨下纹着一只蓝色鲲鹏,羽翼延伸到喉结,像随时会冲破皮肤,飞出来啄人眼睛。
他右手,握着一把微型冲击钻,钻头闪着冷光,左手指间,捏着一枚钢珠——
与包厢瓦斯弹同款。
"林队,"他声音低哑,像被火烤过,"好久不见。"
林祁鹤的枪机无声抬起,"放下武器。"
戚严却笑,抬手,把钢珠抛向空中——
"叮"
钢珠落地,弹跳,滚到顾迟脚边。
下一秒,冷库灯瞬间全灭!
黑暗只持续0.5秒,却被另一种声音撕扯成漫长——
"嗡——"
压缩机过载,线路短路,火花四溅,引燃木箱标签——
火焰顺着"TB-117"一路狂奔,像逆向的流星,瞬间铺满地面!
林祁鹤的第一反应是转身护住顾迟,却反被顾迟按住后颈,两人同时滚到玻璃柜后侧。
火焰在两人之间竖起屏障,温度瞬间攀升,皮肤像被无数细针同时扎入。
戚严的声音,在黑暗与火幕之后,低低传来——
"林祁鹤,右耳先聋,对吧?"
"砰!"
冲击钻钻头,直击压缩机金属壁——
火花四溅,火浪腾空,像给十年前的仓库,补上最后一记重锤!
火浪里,顾迟拖住林祁鹤,往紧急出口冲。
门被锁死,顾迟用冲击钻反手砸锁,金属与金属相撞,溅起一串火星,像一场小型烟火。
锁断,门开,两人滚进楼梯井,铁门在背后合拢,将火焰与爆炸一并关进黑暗。
楼梯是直跑式,通向地面货场,每一步都发出空洞的回响,像踩在十年前的火场钢梁上。
林祁鹤的右耳血流如注,却感觉不到疼,只能听见自己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有人在胸腔里敲密闭的鼓。
顾迟拖着他,一路狂奔,终于在地面出口,撞开铁门——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潮水与焦糊味,像把记忆重新洗一遍。
背后,冷库爆炸声接连响起,像给十年前的幽灵,补上最后的礼炮。
林祁鹤跪地,用拇指抹去耳侧血迹,却越抹越浓。
顾迟蹲身,用领带帮他压住伤口,声音低哑,"活着出去,还要铐我一辈子,你死不得。"
林祁鹤抬眼,看他,火光在远处货场投下摇曳的影子,映得他瞳孔深处,像有两粒被冻住的星。
"一辈子,"林祁鹤声音低冷,"我记下了。"
货场外,消防车鸣笛赶到。
火焰被水龙压制,发出"滋滋"的哀鸣,像一场迟到的雪。
戚严却不见踪影,只在地面留下一只被炸碎的冲击钻,和一行用血写的小字:
"XY0717,再烧一次,游戏继续。"
血字被水龙冲散,像哭花的妆,却仍在地面留下淡红剪影,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林祁鹤的右耳被医护人员包扎,白色纱布在颈侧绕了一圈,像给他系上一条苍白的领带。
他却没上救护车,只是站在警戒线外,背对火光,看顾迟——
顾迟蹲在爆炸废墟前,用镊子夹起一块被炸飞的蓝焰纹身贴纸,对着晨光看,像在鉴赏一幅残缺的画。
"又是信号。"
"或者,"林祁鹤声音低哑,"又是邀请。"
顾迟抬眼,目光穿过火光,落在沈砚瞳孔深处,"下一次,换我护你。"
林祁鹤没回答,只是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腹压在脉搏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一起走出去。"
天亮了。
定位腕表在两人腕骨上闪着同频的红点,倒计时,剩余不足五小时。
他们谁都没说话,却同时抬头,看向同一方向——
远处,朝阳从海面跃出,第一缕光落在沈砚右耳的纱布上,像给十年前的伤口,镀上一层新的银。
顾迟的指尖在猫额上轻轻摩挲,声音低哑,"猫活了,火灭了,游戏还没结束。"
林祁鹤的指尖在顾迟脉搏上轻轻摩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下一站,阻燃剂工厂。"
晨光中,他们十指相扣,掌心相贴,温度交换,像把彼此的生命线重新缝在一起。
定位腕表在两人腕骨上闪着同频的红点——
他们将在灰烬里,再相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