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她走到巨大的冰柜前，踮着脚，隔着玻璃门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饮料瓶，小脸几乎要贴上去。

“想喝？”清清跟过去。

小祁池指着里面一瓶橙色的汽水，眼巴巴地回头看他。

“那个，小孩不能喝。”清清摇头。

小祁池的小嘴立刻瘪了下去，大眼睛里迅速蓄起水汽，眼看就要决堤。

清清顿时慌了手脚。

“诶诶诶！别哭别哭！这个……这个真的不行！喝了肚子痛！”

九尾看不下去，走过去，一把将小祁池捞起来，避免了她对冰柜的持续攻击。

“不许哭。”他板着脸，语气硬邦邦的。

小祁池被他抱着，仰头看着他凶巴巴的脸，愣了两秒，非但没哭，反而伸出小爪子，好奇地摸了摸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那软乎乎的触感，让九尾浑身一僵。

“爸爸，”小祁池看着他，忽然甜甜地笑了，“好看。”

九尾：“……”

他感觉自己的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粗声粗气地说：“少来这套！”

心里却莫名地，因为这句童言无忌的“好看”，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教练看着这完全脱离掌控的局面，叹了口气。

“先带回宿舍吧，总不能在食堂待着。张凯，你再联系一下物业和附近派出所，旁敲侧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孩子。”

——

钎城的宿舍算是比较整洁的。

小祁池一进门，就被床上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枕头吸引了。

她挣脱九尾的怀抱，吭哧吭哧地爬到床上，抱着那个枕头，把小脸埋进去蹭了蹭。

“我的枕头……”钎城下意识开口。

小祁池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理直气壮地说：“池池的。”

钎城哑口无言。

行吧，你的。

小家伙似乎对这里很满意，开始在有限的宿舍空间里进行“巡视”。

她摸摸钎城摆在桌上的键盘，碰碰他挂在墙上的队服，又对桌子上那个小小的、会发光的电竞灯产生了浓厚兴趣。

九尾和清清也跟了进来，不大的宿舍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现在怎么办？真养着？”清清压低声音问。

“养个屁！”九尾压低声音反驳，“等她家里人找来，或者送走。”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徐必成回消息了。

——？？？？？？

——许鑫蓁你神经病啊？

——我哪来的私生女？这小孩谁？长得还挺可爱。

——你从哪儿拐来的？报警了吗？

九尾把手机屏幕亮给钎城和清清看。

“看吧，他说不是。”

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这时，玩累了的小祁池，抱着那个“属于她”的卡通枕头，蜷在钎城的床角，脑袋一点一点，打起了瞌睡。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呼吸均匀，小胸脯微微起伏。

睡着的她，看起来更加无害，像个小天使。

三个少年围在床边，看着这个凭空出现、打乱了他们一切节奏的小家伙，心情复杂。

“她睡觉……还挺乖。”清清小声说。

九尾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眼神有些复杂。

钎城犹豫了一下，拉过自己的被子，轻轻地盖在小祁池身上。

动作轻柔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

小祁池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似乎有破碎的光影，有陌生的低语，还有坠落的感觉。

她小声地啜泣起来，在睡梦中含糊地呓语。

“……怕……”

离得最近的钎城第一时间察觉，他俯下身，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小身子。

“不怕。”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小祁池在睡梦中仿佛听到了安抚，往被子里缩了缩，啜泣声渐渐停了。

九尾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他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莫名的情绪。

“总不能一直这样，”他压低声音，“明天必须想办法。”

夜色渐深。

训练是别想了。

三个少年加上一个教练，守着这个睡着的“小麻烦”，面面相觑。

未来会怎样？

这个叫祁池的小女孩，究竟是谁？

她为什么而来？

她那份长得离谱的“爸爸”名单，到底还有谁？

无数个问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而睡梦中的小祁池，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睡得香甜。

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掉到了这里。

然后，找到了她的“爸爸”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