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的汽笛声刚掠过华北平原的晨雾,陈景明就攥着那张被反复摩挲过的旧地图,盯着窗外渐渐清晰的老城区轮廓。苏晓梅坐在他身旁,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上,目光落在他膝头那个铁皮盒子上——里面装着那片银杏叶,还有林野特意打印的老邮局旧照。
“当年我第一次来这儿,还是踩着二八自行车,车后座捆着半人高的邮件。”陈景明指着窗外掠过的青砖瓦房,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前面那条岔路口,以前有个卖糖葫芦的大爷,总等我送完信塞一串。”
沈知夏凑过来,举着手机录下他指的方向:“陈爷爷,等会儿我们先去博物馆,林野说馆长早就等着咱们了,还特意留了您当年的东西。”话音刚落,林野已经拎着帆布包走过来,里面露出半截深蓝色的老邮差制服,袖口还绣着小小的“邮”字。
四人沿着石板路往老邮局走,越靠近,那熟悉的绿漆门脸越清晰。曾经挂在门口的铜铃还在,风一吹,“叮铃”声脆得像穿越了几十年时光。馆长早已站在门口等候,手里捧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陈师傅,您可算来了,这是我们整理库房时发现的1985年的投递记录,上面还有您的签名呢。”
陈景明接过档案袋,指尖碰到泛黄的纸页时微微发颤。他慢慢抽出里面的记录册,翻到标注着“3月12日”的那一页,钢笔写的“陈景明”三个字虽有些褪色,却依旧有力——那正是他当年试图给苏晓梅寄包裹的日子。
“当时这包裹超重了,我还去隔壁商店换了张邮票,结果回头就接到调令,没来得及寄出去。”他指着记录册旁的备注栏,忽然笑了,“你看,这备注‘待补邮票’,还是当年老王写的,他现在还在吗?”
馆长刚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老陈!你还真记得我这备注啊!”众人回头,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来,胸前还别着枚旧邮徽,“我听说有人来查1985年的记录,就猜是你,没想到真等着了!”
陈景明看着来人,愣了几秒,突然上前握住他的手:“老王!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早就退休回南方了!”
“退休后就来这儿帮忙整理老档案,也算守着咱们这老邮局。”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苏晓梅身上,又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忽然笑了,“这位就是你当年总念叨的苏同志吧?当年你为了寄个包裹,跑了我这儿三趟,现在可算把人带来了!”
苏晓梅闻言,脸上泛起微红,轻轻点了点头。阳光透过老邮局的玻璃窗,落在几人身上,也落在那本投递记录册上,将“陈景明”三个字照得格外清晰。铜铃又响了一声,像是在为这迟到了几十年的重逢,轻轻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