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太极

秦川的黄土比清河的泥更糙，风一吹，就往人鼻子、眼睛里钻，呛得烧东瓜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终南山下的“望川客栈”藏在一片松林里，客栈的幌子是块蓝布，上面绣着个“川”字，风吹过时，幌子“哗啦”响。烧东瓜推开客栈的门，里面很安静，只有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手里拿着张地图，地图上画着秦川的山脉，还用红笔标着些记号——是天涯客。

他抬起头，脸上有道浅疤，从额头延伸到太阳穴，是当年和契丹人厮杀时留下的。看见烧东瓜手里的信，他放下地图，声音像风吹过松林，带着点沙哑：“寒香寻的信我看过了，你就是烧东瓜？红线那丫头去年还来问我，说‘我瓜哥要当大侠，你能不能教他两手’，我还跟她说，等他来了，我教他太极。”

烧东瓜在他对面坐下，把怀里的糖罐放在桌上，糖罐上的纸条还贴着：“她……她没来得及来秦川。”天涯客的眼神暗了暗，拿起茶壶给烧东瓜倒了杯茶，茶水是褐色的，带着点草药味：“我知道，寒香寻的信里提了。红线是个好姑娘，去年她来探路，在终南山的山洞里救了个无面人，自己却被毒蛇咬了，硬是撑着走了三里地找我治伤。”

“无面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烧东瓜握着茶杯，指尖有些发凉，他只知道无面人换了脸，却不知道他们背后的故事。

天涯客放下茶壶，从怀里掏出块帕子，帕子上绣着个“燕”字，和烧东瓜捡的红绸上的字一样：“他们是燕北盟的义士，当年为了潜入契丹，褚清泉带头做了易面术——用烙铁把脸烫出疤痕，再敷上特制的药，让脸变得像契丹人，有的还断了手指，装成残疾人，就为了混进契丹的军营、宫廷，打探消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程新月就是其中一个，她本是范阳的绣娘，丈夫被契丹人吊在城楼上杀了，她就跟着褚清泉做了无面人，在契丹宫廷潜伏了三年，差点被发现。”

烧东瓜想起红线字条里提的“无面人的事在医馆的井里”，心里忽然酸了——红线早就知道这些，却从没跟他说过，怕他担心。

“你跟我来。”天涯客站起身，往客栈后院走。后院有片空地，地上画着太极图，是用石灰画的，边缘有些模糊了。“要去河西三危山，得先学太极。”他抬手做了个“云手”的动作，手臂缓缓划圈，像在托着团云，“契丹人的刀沉，硬拼你拼不过，太极能卸力，这招‘云手’能把他们的刀劲卸开，还能反推他们一把。”

烧东瓜跟着学，手臂总是僵硬，要么力道太猛，要么太轻。天涯客耐心地纠正他的姿势，指尖触到他胳膊上的旧伤——是上次被绣金楼短弩划的，疤痕还没消：“这伤得养，别太用力。当年叶万山也挨过这样的伤，他比你倔，伤没好就练枪，结果胳膊肿了三天，连弓都拉不开。”

练到夕阳西下，烧东瓜的手臂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他坐在台阶上，掏出丑娘给的松子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香在嘴里散开，比清河的糖更甜，却让他想起红线在清河村的马厩边剥松子的模样。

天涯客坐在他旁边，递给她一块干粮：“红线去年说，等你成了大侠，要在终南山种一片松子林，让路过的义士都能吃到糖，还说要给无面人的孩子们做糖吃。”他指着远处的山洞，山洞被藤蔓遮着，只露出个洞口，“程新月就在里面，她知道叶万山的下落，还带着三危山的岩画残片，你明天去找她，她会跟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