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山的晨雾还没散,松针上挂着的露珠就滚进了泥土里,带着点清冽的寒气。烧东瓜牵着马走进谷口时,无面人们已经在整理粮草,麻袋上的“燕”字在雾里若隐若现,是褚清泉当年亲手印的。
寒香寻站在粮仓前,手里捧着燕北盟的名单,指尖在“褚清泉”三个字上反复摩挲。看见烧东瓜,她把名单递过来:“核对过了,少了七个名字,都是潜伏在契丹上京的义士——线人说,他们上个月失联了,怕是……”话没说完,她别过脸,抹了下眼角。
烧东瓜接过名单,纸页被水汽浸得发皱,上面的墨迹有的已经晕开。他翻到最后一页,忽然看见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糖块记号,是红线的笔迹——原来她早就帮着核对过,在每个确认安全的名字旁都画了小糖块,没画的,就是失联的人。
“有内奸。”程新月从后面走来,手里拿着块染血的布,是从千夜身上搜出来的,“布上有‘墨山道’的记号,当年褚清泉说过,墨山道里有契丹的细作,一直没找到是谁。”
伊刀把长刀靠在粮仓上,眉头拧成疙瘩:“契丹的皮室军主力快到河西了,耶律铎的弟弟耶律烈带着三万骑兵,想趁我们刚打完清风驿,抢回名单。”
烧东瓜摸了摸怀里的话本,忽然想起里面夹着张没看过的纸条。他掏出来展开,是红线的字,比之前的都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瓜哥,墨山道的苏长老不对劲,他总打听无面人的下落,你要小心。”
“苏长老?”张文静猛地抬头,“他是我爹的旧部,这次河东八骏的粮草还是他负责运的!”
寒香寻脸色一变,抓起青铜令牌:“得立刻去河西布防,还要通知苏长老,把粮草改道,别落到契丹人手里。”她看向烧东瓜,“你带无面人的兄弟去守三危山,那里是河西的门户,不能丢——红线去年在那里设了机关,你知道怎么用。”
烧东瓜点头,握紧手里的长枪。他走到谷口的老松树下,那里放着红线的马鞍,是她去年骑过的,鞍上还缠着她编的红绳。他把马鞍绑在自己的马上,心里默念:“红线,我去守三危山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契丹人过去。”
出发时,无面人的孩子们跑过来,手里拿着用泥巴捏的小糖块,塞到烧东瓜手里:“姐姐说,糖能带来好运,哥哥要带着。”烧东瓜把泥糖块放进怀里,和红线的字条放在一起,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些孩子,都是红线想守护的人,他不能让他们受伤害。
队伍走出不见山时,晨雾已经散了,太阳照在祁连山上,把雪顶染成了金色。烧东瓜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怀里的糖罐轻轻晃,像红线在跟他一起走。他知道,前面的仗会更难打,但他不再怕了——因为他的身边有兄弟,有红线的念想,还有这满山谷的期盼,都是他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