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容彦出现后,苏以茉的生活变得截然不同。白日里,他大多以灵体形态待在斩尘剑中,只在无人时化出人形,帮她处理丹房里的琐事,或是指点她的剑法。
他对炼丹和符箓的见解也极为独到。一次苏以茉炼制“凝神丹”时,总在最后一步失败,容彦化出的手轻轻握住她持丹炉的手腕,引导着她将灵力运转的速度放慢三成:“你太急了,这味药需要文火慢煨,就像……就像当年在望月峰上,你煮的灵犀粥。”
“望月峰?”苏以茉愣住,“我从未去过那里。”
容彦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轻笑:“许是我记错了。”
但苏以茉却忘不了他刚才的眼神,那瞬间流露的怀念与怅惘,不似作伪。
夜里练剑时,容彦常会化作人形陪在她身边。月光下,他白衣胜雪,看着她挥舞斩尘剑的身影,眼神专注而温柔。苏以茉渐渐发现,他似乎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练剑时习惯性先抬左脚,画符时总喜欢舔一下笔尖,炼丹时会不自觉地哼起一段无人听过的调子。
“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次练完剑,苏以茉坐在石台上擦汗,容彦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
“自然。”容彦在她身边坐下,琉璃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苏以茉心跳莫名快了半拍,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云海:“我总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有很多血,还有……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容彦的身体僵了僵,声音低沉了些:“什么样的梦?”
“我记不清了。”苏以茉摇摇头,“只记得很痛,像是心被撕开了一样。还有一句没说完的话,好像是......‘等我’。”
容彦沉默了许久,突然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他的指尖带着剑身特有的微凉,却让苏以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别害怕。”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无论梦里有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那晚之后,苏以茉的梦境变得清晰起来。她开始梦到一座悬浮在云端的宫殿,殿前种着大片大片的紫灵花,一个白衣男子总在花田里等她。有时他们一起练剑,男子的剑法凌厉而优雅;有时他们坐在月下炼丹,丹炉里飘出的香气能引来仙鹤;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却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梦里的男子始终看不清脸,但苏以茉知道,那就是容彦。
这天,宗门接到任务,要去极北之地镇压一群作乱的冰蛟。苏以茉自告奋勇前往,临行前,容彦化出人形帮她整理行囊。
“极北之地寒气太重,你的丹田里有股燥火,需得带些清润的丹药。”他将一瓶“冰心丹”放进她的储物袋,又叮嘱道,“冰蛟的鳞甲坚硬,寻常剑气伤不了,记得用斩尘剑的‘破妄’式。”
“知道了。”苏以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你好像我娘。”
容彦抬眸看她,琉璃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那你要不要叫声夫君听听?”
苏以茉的脸瞬间红透,转身去拿剑:“胡说什么!”
容彦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眼底涌上一抹复杂的情绪。
极北之地果然冰天雪地,苏以茉与其他几位弟子刚落地,就被一群冰蛟围攻。这些妖兽体型庞大,吐息间能冻结灵力,几位师兄很快就陷入困境。
“以茉师妹,用符箓!”大师兄喊道。
苏以茉刚想祭出火龙符,容彦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响起:“别用火系,它们不怕这个。用‘定身符’,引灵力注入手腕的灵脉。”
她依言照做,黄符脱手的瞬间,果然看到冰蛟的动作明显迟滞。就在此时,一头最庞大的冰蛟突然从冰层下钻出,巨尾横扫而来。苏以茉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击中,斩尘剑突然自行飞出,紫金剑光暴涨,竟硬生生将冰蛟的尾鳍斩下。
同时,一道白气从剑身涌出,在她身前化作容彦的人形。他挡在她面前,白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琉璃色的眼睛里满是怒意。
“伤她者,死。”
话音未落,容彦已握住斩尘剑,身形化作一道白光,瞬间出现在那头冰蛟面前。他的剑法与苏以茉截然不同,凌厉、狠绝,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不过片刻,原本凶悍的冰蛟就被他斩成数段,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其他冰蛟见状,竟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苏以茉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容彦出手,更不知道他的实力竟强悍到这种地步。
容彦转身走向她,白衣上未染半点血迹。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没伤到吧?”
苏以茉摇摇头,看着他琉璃色的眼睛,突然想起了梦里的场景。也是这样的眼神,在漫天血色中,带着绝望和不舍。
“容彦,”她轻声问,“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容彦的指尖顿在她发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