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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第三章-第四节:熟悉的消毒水味

郁岸河渡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冷白刺眼,消毒水的气味熟悉到令人作呕。

这条长廊,他们来过太多次了。

齐肖俞瘫坐在走廊那把坐惯了的塑料椅上,汗水浸透了T恤。

他脸上泪痕交错,目光盯着那扇紧闭的、写着“抢救室”的门。他心里絮乱,心跳也乱的不成样子。

苏筝靠在对面的墙上,双手插袋,微微低着头。

沉默是他应对这种熟悉压力的方式。他清楚地记得上次来是因为郁礼的胃出血,上上次是药物过量,再往前……每一次都像一场重复的噩梦。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爬行。

齐肖俞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苗真真在三人小群里的消息:

「资料硬塞给老师了,我打车过来。到哪一步了?」

齐肖俞手指颤抖地回复:「老地方,等着,还没消息……」

发完,他把脸深深埋进手掌,肩膀微微耸动。

另一边,苗真真冲出教学楼,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却吹不散心头的窒闷。

她熟练地拦下车,报出那家他们常去的医院的名字。

在车上,她看着窗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以往无数次在这条路上狂奔的画面,每一次都伴随着同样的恐惧。

当她快步冲进急诊走廊,看到角落里那两个同样疲惫熟悉的身影时,脚步只是微微一顿,便走了过去。

“这次是什么情况?”

她问,声音带着奔跑后的喘息,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

齐肖俞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后怕

“比上次……看着吓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筝补充道

“体表可见新增自残伤痕,初步判断有呕吐和低血糖症状。”

他的叙述带着冷静,但还是有些气息不稳。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位面熟的护士走了出来,目光直接落在他们三个身上

“是郁礼的朋友吧?刘医生让你们过去一下。”

三人立刻起身围了过去。

诊室里,那位姓刘的医生正在写病历,抬头看到他们,叹了口气

“又是你们几个孩子。”

他拿起一份厚厚的档案

“郁礼,老问题了。急性胃粘膜损伤引发出血,不算太严重,但叠加了严重脱水、低血糖和情绪应激昏厥。贫血和营养不良比上次检查时更严重。”

他顿了顿,看向他们,

“他手臂上的新伤我们已经处理了。但是……”

刘医生的表情变得严肃

“他的心脏负荷很大,胃部的情况也在持续恶化。你们知道,这不是单靠吃药打针就能解决的。等他稳定下来,必须要有更系统和强制的心理干预,以及严格的生活管理。否则,下一次……”

他没再说下去,但沉重的语气说明了一切。

苗真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我们明白,医生。谢谢您。他现在……”

“暂时脱离危险了,还在昏迷。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转普通病房。你们先去把手续办了吧,流程都熟悉。”

刘医生挥了挥手。

三人默默地退出诊室。

熟悉的流程,熟悉的诊断,熟悉的沉重。

齐肖俞靠着墙壁,用力揉了揉脸。

苏筝推了推眼镜,看向缴费处的方向。

苗真真则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通常装着大家的医保卡和郁礼的证件

他们早已形成了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的固定分工。

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对那扇门后好友不变的担忧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里被拉扯得无比漫长。每一分钟都像一个小时。

尽管心还悬在抢救室里那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现实的引力却不会消失。

苏筝走到走廊角落,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开始处理一份必须今晚提交的线上申请。

他的眉头紧锁,手指敲击得又快又重,仿佛要将所有焦虑都宣泄在键盘上。

齐肖俞则不停地刷新着手机,在几个游戏群和社交平台间机械地切换,试图用信息的洪流麻痹自己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他看不进任何内容,只是需要一个动作来填补这可怕的等待。

就连刚刚赶到的苗真真,也在稍微平复呼吸后,靠在墙上,拿出手机,开始回复学生会工作群里那些不断跳出的、看似紧急的消息。

她打字的速度很快,措辞依旧干脆利落,只有偶尔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远不如表面平静的内心。

他们仍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

有自己的生活要继续。

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关心郁礼,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时刻,他们才更明白,在漫长的陪伴和可能反复发生的危机中,他们必须先稳住自己的生活,才能成为郁礼身后那道不会坍塌的墙。

他们从来没有觉得郁礼是累赘。

或许郁礼自己会这么想,他那颗被疾病和创伤扭曲的心总会将他引向自我谴责的深渊。

他的性格也确实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像一团迷雾。

他们不会去怪他的。

在他们眼里,郁礼就是郁礼。

一个不善言辞、本心不坏、只是性格和身体都有着严重缺陷的、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朋友。

他像一只浑身是刺、内心却柔软脆弱的刺猬,偶尔会失控地扎伤靠近的人,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蜷缩在那里,独自承受着旁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们见过他偶尔流露出的、对美好事物的细微向往,他们知道,他喜欢代表自然生机盎然的绿色,也感受过他那种沉默的、用买单来表达的笨拙善意。

所以不会丢下他的。

无论他醒来后是会愧疚地说“麻烦你们了”

还是再次陷入沉默将自己封闭起来,他们都会在这里。

就像过去一样。

苏筝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

齐肖俞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苗真真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关闭了群聊。

三人抬起头,目光再次交汇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走廊里只剩下寂静,和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他们在等。

也会一直等下去。

第三章-第五节:暂别

后半夜,郁礼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被转入了普通病房的单人间。

他依旧在昏睡,脸色苍白地陷在白色的病床里,手臂上挂着点滴,各种监测仪的线路像纤细的藤蔓缠绕着他瘦削的身体,发出规律而冰冷的电子音。

苗真真、齐肖俞和苏筝围在床边,沉默地看着他。

最终还是苗真真先开了口,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天快亮了。”

另外两人没有回应,但都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苗真真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积蓄足够的力量来下达这个艰难的指令

“我明天……不,是今天上午,有那个重要的校级考核,直接关系到保研资格。”

她的目光没有离开郁礼的脸,充满了惭愧。

齐肖俞低下头,用脚碾着地面上不存在的灰尘,闷声说

“我那个傻逼面试……熬了三个月才拿到的初试机会,就在三小时后……”

苏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

“我的面试时间与齐肖俞相近,无法推迟。”

空气再次凝固。

他们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

郁礼还没醒,他醒来后看到空无一人的病房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又陷入更深的自我谴责?

可是,他们也有必须要去闯的关。

这些机会,是他们为自己人生奋斗的基石,也是他们未来能够继续支撑郁礼的资本。

“我们……不能全都留在这里。”

苗真真最终艰难地说出了事实

“郁礼这边,我已经联系好了护工,马上就来交接。我们也跟护士站反复叮嘱过了。”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在现实夹缝中最好的办法。

齐肖俞红着眼睛,突然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郁礼露在被子外、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塞回了被子里,又笨拙地掖了掖被角。

苏筝则默默地将病房的空调温度调到一个更适宜的度数,又去接了一壶热水放在床头柜上。

苗真真最后检查了一遍手机,确认护工的联系方式畅通无阻。

三人再次站到床前,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郁礼,我们得先走了。”苗真真轻声说,仿佛怕吵醒他

“你好好睡,护工阿姨很快就来。我们忙完……立刻就回来。”

齐肖俞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苏筝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转身,第一个走向门口。

离开病房,走廊空旷而安静。

在医院门口,寒冷的晨风扑面而来。

他们需要奔赴各自不得不面对的“战场”。

“保持联系。”苏筝言简意赅。

“有什么事立刻在群里说!”齐肖俞强调。

“嗯。”苗真真点头,用力裹紧了外套,

“都会顺利的。”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疲惫、担忧,以及一丝不得不将重要之人暂时托付给陌生人的无力感。

然后,他们转身,融入了冬日黎明前最深的夜色里,走向各自需要拼搏的方向。

病房内,郁礼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着。

第三章-第六节:短暂失忆

清晨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带。郁礼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浅棕色的瞳孔里没有恐惧,没有痛苦,甚至没有疑惑,只有一片空濛的、尚未聚焦的迷茫。

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白色病床上,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

他微微动了动,左手传来被束缚的感觉,他低头看去,看到了手背上埋着的留置针和缠绕的胶布,以及小臂上那一圈干净的白色绷带。

他看着那绷带,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研究陌生花纹般的好奇,随即又恢复了空洞。

他根本不记得这绷带之下的伤口从何而来,也不记得自己曾做过什么。

他转了转头,望向窗外。

天已经亮了,是个灰蒙蒙的冬日晴天。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被暂时搁置在这里的瓷器,内在空无一物。

医生推门进来,走到床边,开始检查他点滴的流速和监测仪的数据。

郁礼似乎完全没有察觉,直到医生动手调整他手臂上绷带的位置,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他才迟钝地、慢半拍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呆呆地望向医生。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医生一边操作一边例行询问。

郁礼只是看着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医生似乎也习惯了他的沉默,自顾自地絮叨起来

“你这小子,这次又是胃出血加上低血糖晕厥,还有脱水……手臂上的伤记得别碰水。你的身体底子太差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等你精神好点,我们……”

医生说了很多,关于他的病情,关于注意事项,关于未来的建议。

郁礼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神飘忽,仿佛那些严厉的告诫和关切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到他这里时,只剩下模糊不清的音节。

直到医生停下,看向他,似乎期待一点回应。

郁礼才极其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微微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三个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实质含义的音节:

“……我知道了。”

然后,他便不再看医生,重新将头转向窗外,回到了那种漫长的、仿佛时间都停滞了的发呆状态。

医生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记录完数据便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郁礼一个人。

他没有试图去回忆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因为身处医院而感到不安。他只是觉得……很空。

他慢慢地向后靠去,将头抵在冰凉的床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是睡觉,只是休息。

在一片空白的、无声的寂静里,等待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的下一刻。

第三章-第六节-续:上帝保佑

冬日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带来些许稀薄的暖意。

苗真真走出考核教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尽管因为熬夜和担忧而脸色不佳,但她眼神清亮,逻辑清晰,应对得体,考官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她知道,这一关,她闯过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城市另一端的写字楼里,齐肖俞有些拘谨却又努力展现着自己,将他准备了数月的内容倾囊而出。

面试官最后对他点了点头,

“请回去等通知,但你的热情我们感受到了。”

这让他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而在另一间安静的会议室里,苏筝冷静地阐述着他的观点,条理清晰,引经据典。

他推了推眼镜,结束了自己的陈述。

对面的几位评审交换了一个欣赏的眼神。

结果,似乎已在不言中。

他们三个人,在不同的地点,几乎同时结束了各自重要的战役。

上天似乎真的格外眷顾这些努力又善良的年轻人,给了他们一个应有的回报。

苗真真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在三人小群里发了消息:

「考核结束,感觉还行。你们怎么样?」

很快,齐肖俞和苏筝也各自报来了平安和还算乐观的预估。

短暂的喜悦和放松后,群里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清楚,他们在这边暂时告一段落,而另一边,那个他们共同牵挂的人,还独自躺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与一个他们无法完全理解和分担的世界搏斗着。

齐肖俞在群里发了个叹气的表情。

苏筝打了一行字,又删掉了。

苗真真看着手机屏幕,刚刚因为考核顺利而

泛起的那点光亮,迅速被更沉重的情绪覆盖。

“去医院吧。”她在群里说。

没有异议。

他们再次汇合,带着一身混杂着疲惫与短暂胜利的气息,匆匆赶往那个熟悉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世界的参差,在这一刻如此分明。

一边是努力就能看到回报的、虽然艰难但总

体向上的轨道。

第三章-第六节-续2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带着室外的寒气和小心的试探。

苗真真、齐肖俞和苏筝依次走了进来。预想中,郁礼可能还在昏睡,或者醒着,但深陷在痛苦或愧疚的沉默里。

然而,病床上的人闻声转过头来。

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因为有了充足的睡眠,显得异常清亮,像被雨水洗过的琉璃。里面没有痛苦,没有阴霾,只有一丝被打扰后的、淡淡的探寻,甚至……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干净。

他甚至微微歪了歪头,过肩的黑发滑落颊边,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轻微沙哑,却异常平静的嗓音,清晰地问候道:

“你们来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设定好的开关。

齐肖俞脸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不是放松,而是一种“又来了”的、混合着无奈和庆幸的复杂情绪。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苏筝推了推眼镜,眼神闪烁了一下,迅速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目光在郁礼清亮的眼睛上多停留了一会。

苗真真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因为担忧而一直堵着的硬块,仿佛被这声问候轻轻敲碎了一角,化作一阵深沉而疲惫的酸软,蔓延向四肢百骸。

又这样了。

他们心里同时浮现出这个念头。

人在承受超出极限的悲痛时,大脑会启动保护机制,强行屏蔽掉那段无法承载的记忆。这种情况,在过去这些年里,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他们从不习惯到习惯,从惊慌失措到现在的……心照不宣。

“嗯,我们来了。”

苗真真走上前,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感觉怎么样?”

她自然地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郁礼看了看他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绷带和点滴,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抬起头,依旧是那副平静到近乎无辜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睡了一觉。”

他对手臂上的绷带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没有追问。

“睡醒了就好。”齐肖俞扯出一个不算太自然的笑容,接话道,把手里拎着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

苏筝则默默地去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动作熟练。

没有追问,没有试图唤醒那些被屏蔽的痛苦记忆。

他们清楚地知道,对此刻的郁礼来说,这片空白,是大脑能给予他最好的仁慈

记住那些,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残忍。

看着他清澈却空洞的眼神,比起一个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的郁礼,他们更宁愿面对这个暂时失忆但至少表面平静的他。

虽然心里清楚,当记忆复苏,或者下一次风暴来临,痛苦依旧会卷土重来。

但至少此刻,这个安静的、会跟他们问好的郁礼,让他们在无尽的疲惫和担忧中,能稍稍喘一口气。

这短暂的“正常”,是他们偷来的时光。

也是郁礼,从他自身命运的暴风雨中,偷来的珍贵喘息时间。

第三章-第六节-续3:好转,还是恶化?

出院后的郁礼,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与人世连接的微弱兴趣。

他变得更加沉默,如果说以前是惜字如金,现在则近乎失语。

苗真真带着食物和唠叨上门,他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摇头,连那个“嗯”字都变得奢侈。

出门更成了不可能的事,窗帘终日紧闭,他将自己彻底封存在这片由遗产构筑的、安静的堡垒里,也是囚笼。

苗真真看着他这个样子,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她很少焦虑,总是充满行动力,可这一次,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推一堵不断下沉的墙。

她还有自己的战役要打,学生会的重任、自身的学业,像不断涌来的潮水,不容她长久停留。

她只能更频繁地发消息,打视频,反复叮嘱:

“药在电视柜左边第二个抽屉。”

“记得按时吃饭,外卖订单发我检查。”

“郁礼,照顾好你自己。”

这些话,像石子投入深潭,漾开一圈微弱的涟漪,然后便迅速被更大的寂静吞没。

郁礼的眼睛,在苗真真一次次的远程关怀和自身不可逆转的沉沦中,又暗了几度。

那里面曾经有过的、因短暂遗忘而产生的清亮,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沉的死寂,仿佛所有光线照进去,都会被吸收殆尽。

他的精神力,在现实的无望和身体的拖累下,再一次遭到了摧残。

而这一切的压抑、无力、死寂,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于是,他更彻底地、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我毁灭般的决绝,沉入游戏的世界。

现实中的他,是一具日渐枯萎的躯壳。

而游戏中的“渡”,将开始焕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命力。

他并非没有野心。

只是他的野心,不在功成名就,不在万人簇

拥。

他的野心,是掌控

掌控一段关系,掌控一个人的喜怒

甚至掌控虚拟世界的某种秩序。

他要验证他那套扭曲的爱的哲学

他要测试人心的底线,他要在这片数据构成的天地里

进行一场场疯狂而残酷的情感实验。

他平静外表下蛰伏的疯狂,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土壤。

现实世界中失去的一切力量感,他都要在游戏里,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一场以爱为名,以痛苦为燃料的风暴

会以那个绿意盎然、看似宁静祥和的游戏世界里,悄然掀起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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