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又厚了几分，老槐树的叶子落得愈发频繁，青石板上积了层浅黄的碎叶，风一吹，便贴着地面打着旋儿。枝桠上的槐果彻底褪去青绿，裹上了一层深褐的糖霜似的壳，沉甸甸地垂着，倒让那串槐果风铃显得更轻巧了——风过时，晒干的果壳碰撞出的声响，比先前脆了些，像是在数着日子。
阿明蹲在石阶上的时间越来越长，望远镜的镜头几乎时刻对着燕巢。“它们今天飞得比昨天远。”他忽然抬头朝大家喊，手指着巷口的天空，“燕子爸爸带着一只雏鸟往小河那边飞了，飞得好高！”小雨立刻抓着“槐果册”跑过去，笔尖在纸上飞快勾勒：深褐色的槐果、摇晃的风铃，还有远处天空中两个小小的黑点，她特意在黑点旁画了个向上的箭头，“这是它们练习高飞呢，为南飞攒力气。”
丁程鑫抱着一捧晒干的稻草从库房出来，稻草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我问了村里的老人，说燕子南飞路上冷，要是能有暖和的东西垫着巢，雏鸟能少受点罪。”他说着，和马嘉祺一起搬来木梯，小心翼翼地靠近燕巢——燕子妈妈就站在旁边的枝桠上，歪着脑袋看他们，没有丝毫躲闪。马嘉祺伸手将稻草轻轻铺在巢底，指尖碰到巢边的干草时，还能感觉到里面雏鸟轻轻的动。“别铺太厚，不然它们活动不开。”丁程鑫在下面扶着梯子，声音压得极轻，生怕惊到巢里的小家伙。
宋亚轩则抱着个竹编的小篮子，蹲在槐树下捡槐果壳。他挑了些壳壁坚硬、形状完整的，用细砂纸轻轻打磨边缘，再用红绳串成小小的圆环。“我查过书，说南方的冬天也会冷，这些槐果壳圆环，可以挂在巢边挡风。”他举起一串做好的圆环给小女孩看，阳光透过果壳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等会儿我们把它系在风铃旁边，风一吹，圆环跟着转，还能帮燕子们记住家的方向。”
小女孩听了，立刻跑去屋里翻找彩线，回来时手里攥着好几团五颜六色的线。“我们给圆环涂颜色吧！”她蹲在宋亚轩身边，用指尖蘸着颜料，在槐果壳上轻轻点出小太阳、小花朵的图案，“这样燕子飞到南方，看到彩色的圆环，就会想起我们院子里的阳光啦。”宋亚轩笑着点头，也拿起画笔，在圆环上画了小小的燕巢，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等你回来”。
傍晚的风带着明显的凉意，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落在槐果上，让深褐色的果壳泛着暖光。燕子们归巢时，不再像往常那样嬉戏，而是乖乖挤在铺了新稻草的巢里，雏鸟把头埋在燕子爸爸和妈妈的翅膀下，只露出小小的尾巴尖。大家坐在石阶上，看着燕巢里缩成一团的身影，阿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晒干的槐果，轻轻放在燕巢下方的枝桠上：“这是我挑的最圆的一颗，等它们明天出发前，看到它就能想起，我们在这里等它们。”
小雨翻开“槐果册”，在最新的一页写下今天的事，末了还画了串彩色的圆环和风铃，旁边写着：“明天要是天气好，燕子们说不定就要走了。”丁程鑫凑过来看，伸手在“走了”两个字旁边画了个笑脸：“不是走了，是去南方做客，明年春天还会回来的。”马嘉祺则找来一块干净的棉布，仔细擦了擦枝桠上的“槐果册”，又把它往阳光能晒到的地方挪了挪：“这样风吹雨打也不怕，等它们回来，画册还是干干净净的。”
夜色渐深，槐树上的风铃偶尔响一声，燕巢里也没了动静，想来小家伙们都睡熟了。大家轻轻收拾好东西，慢慢走进屋里，走在最后的宋亚轩，又回头看了眼燕巢，把系着彩色圆环的风铃轻轻拨了一下——清脆的声响在秋夜里飘得很远，像是在给即将远行的燕子，提前道一声“一路平安”。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的“牵挂”，是藏在稻草里的暖，是画在槐果壳上的盼，更是明知离别将近，却依然认真为对方准备“远行行囊”的心意。如果说上一章是“为重逢写好约定”，那这一章便是“为离别攒足温柔”——铺进巢里的干草、涂了颜色的圆环、晒得干燥的槐果，还有画册里画的箭头与笑脸，都是把“舍不得”，悄悄变成了“好好走”的祝福。
我们总在离别时忙着伤感，却忘了最贴心的在意，是帮对方把“前路的难”，变成“心里的暖”。就像大家明知燕子终将南飞，却依然认真打磨每一颗槐果壳、仔细铺好每一根稻草，不是不懂离别，而是想让它们带着满巢的暖意出发；不是不愿面对分别，而是希望它们在千里之外，也能想起老槐树下的阳光与风铃。生活里的离别，不也藏着这样的温柔吗？朋友远行前，我们会提前查好目的地的天气，叮嘱他带好厚外套；亲人离开时，我们会把爱吃的零食塞进他的行李，让他在异乡也能尝到熟悉的味道；爱人分别时，我们会在他的包里放一张手写的便签，告诉他“累了就往家的方向看看”。
这些细碎的举动，或许挡不住离别，却能让“再见”变得更有底气——就像燕巢里的干草能抵御南飞路上的寒风，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也能支撑着我们走过漫长的距离。等明年春风再吹过老槐树，枝桠上的风铃会再次响起，那些带着暖意的约定，也会跟着归来的燕影，重新落在青石板上，变成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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