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一夜之间,整个院子都裹上了层薄薄的白。老槐树的枝桠弯着腰,深褐色的槐果裹着雪,像缀在枝头的糖霜丸子,那串槐果风铃也积了雪,风过时,果壳碰撞的声响混着雪粒掉落的簌簌声,倒添了几分冬日的清寂。
天刚亮,阿明就裹着厚棉袄冲进院子,手里还攥着把竹扫帚。他没急着扫青石板上的雪,反倒先踮着脚往槐树上望——燕巢被雪盖了层白,像个小小的棉花糖挂在枝桠间。“得把巢上的雪扫掉,不然积雪压着,巢该坏了。”他回头朝屋里喊,声音裹在寒气里,带着点瓮声瓮气。
丁程鑫和马嘉祺扛着绑了软布的长竹竿出来,竹竿顶端的软布是用旧棉袄改的,怕硬邦邦的竹竿碰坏燕巢。马嘉祺站在木梯上,轻轻举起竹竿,软布贴着巢边的雪慢慢扫,丁程鑫在下面扶着梯子,眼睛紧紧盯着燕巢:“慢点儿,左边还有点雪没扫掉。”雪粒顺着软布滑下来,落在阿明举着的竹筐里,不一会儿就积了小半筐,像堆着细碎的珍珠。
小雨抱着“槐果册”和热水袋跑出来,她把热水袋裹在画册外面,怕墨水冻住写不了字。“我要把今天扫雪的样子画下来,明年燕子回来,就能知道我们帮它们照顾巢啦。”她蹲在避风的石阶旁,指尖哈着热气,在纸上细细勾勒:覆雪的槐树、举着竹竿的马嘉祺、扶着梯子的丁程鑫,还有仰头张望的阿明,每一笔都带着认真,连槐果上的雪粒都画得清清楚楚。
宋亚轩和小女孩则搬来小炭炉,炉子里烧着松木枝,暖融融的热气裹着淡淡的松香,在院子里飘开。“奶奶说,冬天给树根周围培点暖土,树就不会冻坏。”宋亚轩铲起炉边晒暖的泥土,往老槐树根部填,小女孩则把之前晒干的槐果壳碎撒在土上,“槐果壳能挡寒气,明年还能当肥料呢。”两人一边忙活,一边对着燕巢轻声说话,像是在跟不在场的燕子分享日常:“今天的雪好软,踩上去咯吱响”“炭炉上烤了红薯,特别甜”。
中午的太阳稍稍暖了些,雪开始慢慢融化,槐树枝桠上的雪水顺着枝干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痕。阿明突然指着槐树根喊:“快看!这里有嫩芽!”大家围过去一看,之前埋信的地方,几株嫩绿的小芽正顶着湿润的泥土冒头,芽尖还带着点粉,像是攒足了力气要钻出地面。“是槐果发芽了!”丁程鑫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土,“肯定是我们埋的信旁边,有掉进去的槐果籽。”
小雨立刻翻开“槐果册”,在新的一页画下这几株小嫩芽,旁边写着:“12月3日,槐果芽冒头了,比燕子的小脑袋还可爱。”宋亚轩找来几块光滑的石头,围着嫩芽摆了个小圆圈,“这样走路的时候就不会踩到它们,等春天长高点,就能和新种的槐树做伴了。”小女孩则把自己的小手套脱下来,轻轻盖在芽苗旁,“手套能挡风寒,就像我们给燕子铺稻草一样。”
傍晚的雪又下了起来,这次是细碎的雪沫,落在槐果上、风铃上,也落在大家刚收拾好的炭炉边。马嘉祺把“槐果册”收进屋里的木盒里,和之前的旧信放在一起,“木盒防潮,画册不会受潮发霉。”丁程鑫则找来旧棉絮,轻轻铺在燕巢周围的枝桠上,“这样雪再大,也能给巢挡点风。”
大家坐在屋里,透过窗户望着院中的老槐树。槐果在雪光里泛着淡淡的褐,风铃上的雪越积越厚,燕巢安安静静地挂在枝头,像个被雪守护的小秘密。阿明捧着热红薯,咬了一口,含糊地说:“等雪化了,春天就不远了,燕子也该回来了。”小雨点点头,摸着身边的木盒,仿佛能感受到“槐果册”里藏着的暖,还有那些写在纸页上、埋在泥土里的约定,正和槐果芽一起,在寒冬里悄悄酝酿着春天的希望。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的“牵挂”,藏在扫雪的软布、培土的暖泥里,藏在守护嫩芽的手套、收纳画册的木盒中——当燕群远在南方,这份惦念便化作了对“家”的细心照料,把冬日的清冷,酿成了等待的暖意。如果说上一章是“郑重送别”,那这一章便是“静默守护”,用一个个细碎的举动,守着燕巢、守着槐苗,也守着春天重逢的约定。
我们总觉得“牵挂”要轰轰烈烈,却忘了最绵长的在意,是在对方不在身边时,依然把他的“归处”当成自己的心事。就像大家明知燕子远在千里,却依然认真扫去巢上的积雪、给树根培上暖土、守护冒头的槐芽,不是做给谁看,而是打心底里把“燕子的家”,当成了自己院子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生活里的惦念,不也是这样吗?父母会在子女离家后,每天打扫他们的房间,保留着常用的物品;朋友会在对方远行后,偶尔去照看空置的屋子,给绿植浇水施肥;爱人会在分别后,珍藏着彼此的小物件,把日常的思念藏进柴米油盐里。
这些看似“无用”的坚持,其实是把“等你回来”的心意,刻进了每个平凡的日子里。就像覆雪的燕巢,虽然空着,却被棉絮和软布护得安稳;就像冒头的槐芽,虽然弱小,却被石头和手套守得妥帖;就像我们心里的约定,虽然隔着寒冬与距离,却会在每个雪落的日子里,悄悄生长,等着春天到来时,和归来的燕影、绽放的槐花,一起酿成新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