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渐渐温暖,庭院里的白玉兰也开的愈发漂亮,顾时砚的脱敏训练迎来了最后一日,他像往常那样整理完训练日志,想着出门运动运动,毕竟这几日的训练达到了很好的效果。
空气里浮动着白色的光圈,一辆白色吉利如同在海面的白鲸,安静守候在铁艺院门外。
两人没有提前约定的,就这样做了一个打算。
驾驶座上的林栖白将手肘搭在窗框,指节在晨光里泛着光泽。
“上车,带你出去兜风”
她尾音里带着山涧般的清冽,见青年仍伫立原地,又笑着上下升降车窗
“走啊!”
顾时砚抬脚向那个“鲸鱼”走去,指尖刚触到后车门把手,前方便传来带着笑意的命令
“坐前面。”
话音未落,顾母捧着两个保温杯追出来,杯壁凝结的水珠折射出阳光下细碎的虹光。
“两个小祖宗,带着茶走!”
妇人将温热的杯身塞进儿子掌心,林栖白降下车窗,侧脸被晨光镀上金边
“谢谢顾姨。”
车辆碾过飘落的白玉兰驶向前方,顾母拢着披肩立在门廊下,她望着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银色反光,想起昨夜星象预报里说的天琴座流星雨提前来到,此刻拂过眼角的晨风,似乎比任何星光都令人安心。
“多好的孩子啊”
顾时砚望着挡风玻璃上留下的枝叶,指节无意识摩挲安全带边缘
“我们要去哪里?”
林栖白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轻轻叩了两下,车载导航的光映在他的视野里
“先带你去闻闻不一样的味道”
尾音带着轻微的上扬,仿佛在杯沿转圈的茉莉方糖。
“不一样的味道?”
顾时砚转头时,目光描摹着对方被阳光镀金的轮廓,连鼻尖细小的绒毛都缀着碎金,林栖白忽然踩下油门,惯性让顾时砚往真皮座椅上猛地一靠。
顾时砚迅速转头看着前方,反应过来后赶紧说了句抱歉,深怕一旁的林栖白知道他在看她,可奈何,她就是注意到了。
“带你去加油站闻闻汽油味”
“为什么要闻汽油味?”
顾时砚闻言眼尾微弯,荒谬感在喉间滚了滚,最终化作无声的笑意,车载香薰的茉莉气息在狭小空间里弥漫。
“别笑”
停在红绿灯十字路口,林栖白忽然倾身过来,安全带勒出衬衫下清瘦的腰线,指尖悬在触控屏上像振翅的凤尾蝶
“来首音乐?《苏州河》怎么样?”
当薛凯琪的声线裹着电子音流淌而出时,顾时砚看着对方的睫毛颤动,缓缓道来
“你也喜欢听这首歌?”
林栖白转过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棕色瞳孔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深陷其中
“顾先生也喜欢?”
顾时砚笑了笑
“这首歌,听着很心安,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就好像一直存留在记忆里一样。”
林栖白眼里透出复杂情绪,最后被一阵喇叭声打破这个氛围,林栖白直起身,继续行驶,副歌响起的刹那,林栖白的呢喃散落在电子屏滚动的歌词中
“原来他一直记得这首歌……”
这首他们共享歌单里,林栖白最喜欢的歌。
加油站的挂牌出现在视野时,林栖白才慢悠悠说出口
“脱敏治疗的最终章,我们到了”
她降下车窗,混杂着柏油气息的汽油味涌进来,
“渡过这个味道,才算真正和车祸噩梦和解吧”
顾时砚这才发现自己高估了承受能力,当林栖白降下车窗的瞬间,刺鼻的汽油味裹着微风涌入车厢,他颈侧青筋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咽下反胃感,这和那时车祸时传来的味道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