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引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夫人，”赤芍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大人吩咐了，说您身边伺候的人手少，特意从外面新挑了两个丫头进来，给您使唤。您看看可还合眼缘？”
曲锦瑟抬眸，目光落在赤芍身后的两个女子身上。
只一眼，她拈着绣花针的手指便猛地一颤，针尖险些刺入指腹。
左边一个，身姿窈窕，眉眼含春，容貌竟与昨日小丫鬟口中那位“苏太傅家的远房侄女”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气质更显柔媚，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
右边一个，荆钗布裙也难掩其丰腴婀娜的身段，一张脸更是生得明艳娇俏，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然的媚态，竟真像极了那个被提及的“绣娘”！
江宸……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她在打听，甚至精准地将这两个“恰好”符合她打听内容的人，直接送到了她面前！
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哪里找来如此相似的人？他又想干什么？
巨大的惊悸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曲锦瑟。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算计和试探，在他面前都如同透明的一般，可笑又可怜。
“奴婢怜心（奴婢芸娘），参见夫人。”两个女子盈盈下拜，声音一个柔婉，一个娇脆。
曲锦瑟强迫自己稳住呼吸，放下绣绷，目光扫过两人，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抬起头来。”
两人依言抬头。
近距离看，那容貌身段更是扎眼。尤其是那个叫芸娘的，眼波流转间，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座富贵府邸的好奇与野心。
江宸把这公两个明显是“美人胚子”且来历可疑的人塞到她身边……是为了嘲讽她？试探她？还是真的顺水推舟，让她“称心如意”？
“大人……费心了。”曲锦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指尖冰凉，“既然送来了，便留下吧。赤芍，你看着安排。”
“是。”赤芍躬身，引着两人退下。
那芸娘临走前，还飞快地抬眸瞟了一眼这华丽的房间，眼中掠过一丝暗喜。
房门合上。
曲锦瑟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深处滋滋地冒出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和他之间的力量差距，是何等悬殊。
她自以为隐秘的旁敲侧击，在他眼中，恐怕只是一场蹩脚滑稽的独角戏。
而他轻描淡写的一步回应，便将她反将一军，置于更被动、更危险的境地。
这两个“美人”，是礼物，也是警告，更是悬在她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刃。
江宸……
她缓缓闭上眼，将所有的惊惧和挫败死死压回心底。
这场博弈，她似乎又落了下风。
但，还没完。
细雨连绵数日，将庭院里的青石板浸润得深暗，空气里总浮着一层洗不掉的潮气，混杂着泥土和菊花的冷香。
那两个新来的丫鬟，怜心和芸娘，被赤芍安排在了外间做些洒扫奉茶的轻省活计。她们的存在，像两根刺，无声无息地扎在曲锦瑟的眼角余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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