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顾府书房灯火通明。
顾清欢铺开一张扬州盐商关系图，用朱砂在“王老五”名字上画了个圈：“李默革职才七日，他的旧部就跳出来闹事，这说明——有人不想让新政顺顺当当推行。”
沈砚递来一盏茶：“更麻烦的是，应天府那边传回消息，御史台有个叫陈廷的御史，正在收集‘盐税折银扰民’的案例，准备联名弹劾你。”
顾清欢捏着茶盏，指节泛白：“陈廷？他爹是江南织造局的老人，和李默私交甚好。”
“不止如此。”沈砚压低声音，“我派去京城的眼线说，皇后娘娘近日频繁召见内阁学士，似乎对‘商女干政’颇有微词。”
顾清欢猛地抬头：“皇后？”
“当年你爹查盐商，皇后曾递过‘顾氏女涉政失仪’的折子。”沈砚目光沉郁，“如今你推行新政，触及江南士族利益，他们怕是要借皇后之手，把你拉下马。”
三日后，应天府金銮殿。
顾清欢跪在丹墀下，听着御史陈廷的弹劾：“顾氏女官擅改祖制，盐税折银致通州盐丁闹事，更兼其父顾承业当年因盐务获罪，此女恐重蹈覆辙，动摇国本！”
皇帝将奏折摔在龙案上：“陈廷，你有何证据说顾清欢‘动摇国本’？”
陈廷梗着脖子：“臣有通州百姓联名血书，说新税制逼得盐丁卖儿鬻女！”
顾清欢抬头：“陛下，可否宣通州知州上殿对质？”
通州知州被带上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陛下，通州确有百姓闹事，但皆因盐商煽动，并非新税之过。”
“放肆！”陈廷厉喝，“你身为地方官，纵容盐商闹事，该当何罪？”
顾清欢突然道：“陈大人，你说我有‘父罪’阴影，那我问你——你父亲当年任江南织造，曾私吞贡缎五十匹，是你替他顶罪，贬为知县。此事，可有凭证？”
殿内瞬间死寂。陈廷脸色煞白：“你…你血口喷人！”
“我有你父亲临终前的忏悔手札，”顾清欢从袖中取出信笺，“还有当年经办此案的仵作证词——贡缎失踪案，真凶是你父亲，你是替罪羊。”
退朝时，皇帝单独留下顾清欢：“朕准你继续推行税改，但你要记住——有些事，不能只讲法理，还要讲人心。”
顾清欢叩首：“臣女明白。税改要立规矩，更要解民惑。”
回府的马车上，沈砚递来帕子：“方才在殿上，你提陈廷父亲旧案时，眼睛都没眨。”
顾清欢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我爹教过我，查案要‘挖根’——盐商闹事有李默余党，弹劾有皇后撑腰，可他们怕的，是我连他们的根都挖出来。”
沈砚轻笑：“所以你故意在殿上抛出陈廷的把柄？”
“不全是。”顾清欢望着车外渐暗的天色，“我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想动我顾清欢，先看看自己裤脚沾没沾泥。”
是夜，顾清欢在盐号账房核对税单。阿福匆匆进来：“小姐，城南米铺的张掌柜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张掌柜是顾清欢的旧识，做米粮生意多年。他压低声音：“小姐，我听说…江南盐商总会要联合扬州八大粮行，囤积粮食，哄抬米价。说是‘税改导致盐商亏钱，粮行要帮衬’，可明眼人都知道，是要逼百姓骂新政。”
顾清欢猛地站起：“他们这是要断我后路——盐税增收靠商税，粮价一涨，百姓怨声载道，新政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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