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竹林后,云逍一路向北,朝着华山的方向行进。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依旧穿着一身灰布短打,将锈剑藏在宽大的衣襟里,混在来往的商队和行脚商人中,谨慎地避开每一个可能有天衍宗弟子或影阁成员出没的城镇。
十几天后,他终于抵达了华山脚下的华阴镇。华阴镇因靠近华山而得名,镇上随处可见背着长剑的江湖人,茶馆和客栈里,总能听到人们谈论华山派的轶事,或是江湖上的各种传闻。云逍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打算先打探清楚沈孤鸿的下落,再做下一步打算。
客栈不大,却挤满了人。云逍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碗面,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周围人的谈话。邻桌的两个江湖人正聊得火热,话题恰好提到了沈孤鸿。
“你听说了吗?清风剑沈孤鸿失踪快半年了,有人说他被天衍宗的人暗算了。”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喝了口酒,压低声音说道。
“我也听说了,还有人说他偷偷投靠了影阁,毕竟影阁现在势力大,连天衍宗都要给几分面子。”另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接话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亏我以前还把他当成偶像,没想到竟是个软骨头。”
云逍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不安。他想起楚渊说沈孤鸿是“唯一敢与天衍宗抗衡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投靠影阁?可江湖传闻向来真假难辨,他不敢轻易相信,只能继续听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在客栈里枯坐,听着各种各样关于沈孤鸿的传闻。有人说沈孤鸿带着武当的秘宝隐居在了终南山,从此不问江湖事;有人说他被天衍宗秘密处决,尸体被扔进了华山的深谷;还有人说他重伤后被一个神秘人救走,现在正在某个地方养伤,准备日后向地衍宗复仇。
这些传闻五花八门,有的相互矛盾,有的漏洞百出,让云逍越发迷茫。他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更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沈孤鸿的踪迹。
这天午后,客栈里来了两个穿浅青色道袍的弟子,腰间佩着刻有“天衍”二字的长剑,显然是天衍宗的人。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酒菜,旁若无人地闲聊起来。
“这次下山,执法堂让我们留意沈孤鸿的消息,你说那老东西真的还活着吗?”一个圆脸弟子问道。
“活不活着都无所谓了。”另一个高瘦弟子嗤笑一声,喝了口茶,“宗主说了,沈孤鸿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敢挡天衍宗的路,就是自寻死路。你忘了之前的云家了?那可是灭门的下场,就是给江湖上那些不服气的人提个醒——敢和天衍宗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云家?就是那个隐居在云雾山的家族?”圆脸弟子好奇地问,“我刚入宗门不久,还没听过这件事。”
“那你可得好好听听。”高瘦弟子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半年前,影阁帮我们灭了云家,就是因为云家手里有本《流云诀》,宗主怕他们日后崛起,威胁到天衍宗的地位。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云家就是和我们作对的前车之鉴,谁还敢不听话?”
“啪”的一声,云逍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他几乎麻木,可他的注意力却全在那两个天衍宗弟子的对话上——原来云家灭门,真的是天衍宗主使!他们不仅勾结影阁,还把云家的灭门当成了“立威”的例证,在江湖上肆意宣扬!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云雾山的血色雨夜,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墨叔推他下悬崖时的决绝,林风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背影……所有的痛苦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他心里爆发,他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用手里的锈剑劈开那两个天衍宗弟子的喉咙。
可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现在动手,不仅报不了仇,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低头吃面,只是碗里的面早已凉透,他却一口也吃不下去。
那两个天衍宗弟子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客栈。云逍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心取代。他原本还在为沈孤鸿的下落迷茫,可现在他明白了,无论沈孤鸿是否还活着,无论他是否能找到沈孤鸿,他都必须继续走下去。
天衍宗的嚣张,影阁的狠毒,江湖上的流言蜚语,还有那些逝去之人的嘱托,都在推着他前进。他不能退缩,更不能放弃。
他结了账,走出客栈,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巍峨的华山。山巅被云雾笼罩,看不清真面目,就像他眼前的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可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脚步沉稳地朝着华阴镇外走去——他决定先离开这里,去别处打探沈孤鸿的消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