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受伤的手臂像一面无声的旗帜,宣告着两人关系的微妙变化。第二天一早,陈奕恒提前十分钟到达教室,自然地接过左奇函的书包,帮他拿出课本。
“其实没这么严重。”左奇函小声说,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张桂源一进教室就看到这一幕,夸张地捂住胸口:“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友情!左奇函,早知道受伤能让你俩和好,我早就...”
杨博文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少说两句。”
楚月也走过来,愧疚地递上一盒进口药膏:“这个对伤口愈合很有效,真的对不起...”
“意外而已。”左奇函温和地打断她,“灯光设计还要靠你帮忙。”
课间,陈奕恒破例没有去画室,而是留在教室帮左奇函整理笔记。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这一刻,左奇函几乎要感谢那道伤口。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汪俊熙再次出现在教室门口,脸色比上次更加严肃。
“左奇函,能出来一下吗?”
走廊上,汪俊熙直接切入主题:“省物理竞赛的初赛提前了,就在艺术节后一周。培训强度必须加大,你不能再分心参加艺术节了。”
左奇函皱眉:“我承诺过班级的节目。”
“你知道这次竞赛多重要吗?”汪俊熙压低声音,“获奖者可以直接获得名校夏令营资格,这对你的未来...”
“我会兼顾。”左奇函打断他。
汪俊熙摇头:“你不是超人。昨天培训你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心不在焉。如果你继续这样,不仅会拖累小组,也会毁了自己的机会。”
这番话刺中了左奇函的软肋。他确实感觉到了压力,艺术节的彩排占用了大量时间,而竞赛难度远超预期。
回到座位时,左奇函明显心事重重。陈奕恒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将整理好的笔记推到他面前。
“谢谢。”左奇函轻声说。
陈奕恒笔尖顿了顿:“如果竞赛很忙,节目可以调整。”
左奇函惊讶抬头。陈奕恒没有看他,继续画着设计图,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不需要调整。”左奇函坚定地说,“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陈奕恒的笔尖在纸上停留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
放学后的彩排因左奇函的伤臂不得不调整方案。楚月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不把限制变成特色?简单的和弦配上奕恒的画笔声音,反而能创造独特的节奏感。”
这个建议点亮了大家的思路。陈奕恒尝试用不同硬度的画笔制造轻重音效,左奇函则设计出以单音和简单和弦为主的旋律。张桂源甚至加入击掌节奏,杨博文负责电子音效配合。
“这就是我们班的特色!”张桂源兴奋地说,“别的班肯定想不到!”
彩排结束时已是夜幕低垂。左奇函被物理小组叫去开会,陈奕恒独自收拾画具。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他无意中发现左奇函落下的笔记本。
翻开的内页上,密密麻麻的物理公式间,散落着小幅的速写——江面的波纹、校园的梧桐、还有...一个专注画画的侧影。陈奕恒认出那是自己。
笔记本最后一页,有一行小字:「希望这次,我不会再让他失望。」
陈奕恒合上笔记本,心跳莫名加速。
———
左奇函回到音乐教室时,惊讶地发现灯还亮着。陈奕恒坐在钢琴前,笨拙地按着琴键。
“这里应该是升fa。”左奇函走过去,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触琴键。
陈奕恒没有惊讶他的出现,只是问:“怎么分辨黑键和白键的区别?”
这是小时候他常问的问题。左奇函在他身边坐下,单手演示:“就像白天和黑夜,彼此不同却又缺一不可。”
夜色渐深,音乐教室里回荡着单手的琴声和偶尔的交谈。左奇函终于坦白竞赛的压力,陈奕恒也说起艺术节后即将到来的美术大赛。
“我可能理解你三年前的选择了。”陈奕恒突然说。
左奇函愣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陈奕恒轻声说,“重要的是,走远了是否还愿意回来。”
这一刻,左奇函感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轻声弹起那首属于他们的旋律,单音的清澄在夜色中格外动人。
离开学校时,星光满天。左奇函突然说:“其实我回来,不仅因为妈妈生病。”
陈奕恒转头看他。
“北京的比赛结束后,我拿到一份重庆的录取推荐。”左奇函抬头看星星,“我选择了回来。因为我想看看,我们埋下的约定,是否还在那里等我。”
陈奕恒沉默片刻,从书包里掏出左奇函的笔记本:“你落下的。”
左奇函接过,耳根微红:“你看了?”
“不小心翻到的。”陈奕恒语气平淡,但眼中的笑意藏不住。
快到分别的路口,陈奕恒突然说:“艺术节后,我陪你去竞赛培训。”
左奇函怔住,随即明白这是陈奕恒式的和解与支持。星光下,两个少年的影子再次交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而此刻,不远处的公交站,张桂源碰碰杨博文:“看,我说他们会和好的吧?”
杨博文推推眼镜:“感情进度恢复至85%,预计艺术节后可达100%。”
“你说人话行不行?”
“他们会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