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格外清晰，像重锤敲在612宿舍每个人的心上。舟苑沁握紧昭言洁的手，示意夏竺𠗂和章夏染躲到阳台，自己则走到门口，指尖抵着冰冷的门板，声音尽量平稳：“秦先生，我们宿舍不欢迎你。”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秦峰的冷笑透过门缝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舟同学，别这么不客气，我是来‘和解’的。”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里面是和解协议，只要你们签字，承认之前是诬告，把藏起来的合同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们的家人——文琳君爸爸的工作能恢复，夏竺𠗂爸爸的工作室能拿到砺石的投资，章夏染妈妈不会被调岗，周希禾的手也能去最好的医院治疗。”
阳台的窗帘动了动，章夏染的声音带着颤抖传出来：“真的……能让我妈妈没事吗？”她太怕了，怕妈妈因为自己丢掉工作，怕那个陌生男人再去骚扰家里。秦峰像是听到了她的话，笑得更得意：“当然，只要你们签字，这些都能实现，不然……”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周希禾现在在医院，要是有人‘不小心’碰掉她的输液瓶，或者‘记错’她的用药剂量，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舟苑沁的心猛地一沉——秦峰不仅威胁她们，还把主意打到了住院的周希禾身上。她刚要反驳，昭言洁突然上前一步，抢在她前面开口：“我们要先确认周希禾的安全，不然免谈。”她拿出手机，“现在就给顾北临打电话，让他拍周希禾的视频过来，要是她少一根头发，你就别想拿到协议。”
秦峰没想到昭言洁还敢跟他谈条件，眼神阴鸷地盯着门板：“可以，但别耍花样。”昭言洁立刻拨通顾北临的电话，开了免提，电话里传来顾北临的声音：“喂？怎么了？”“拍周希禾的视频给我，现在就拍！”昭言洁的声音很稳，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几秒钟后，微信收到顾北临发来的视频——周希禾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右手的夹板还在，旁边的输液瓶在正常滴液，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夏竺𠗂看到视频，紧绷的身体松了些，却还是抱着兔子玩偶，不敢出来。章夏染则慢慢从阳台走出来，眼神里满是犹豫：“和解协议……能让我们看看吗？”
舟苑沁想拦，却被昭言洁用眼神制止——昭言洁悄悄对她摇头，示意她“先稳住秦峰，再想办法”。舟苑沁只好退到一边，看着秦峰把文件袋从门缝里塞进来，里面有四份和解协议，每份都写着“612宿舍成员承认恶意诬告砺石集团，自愿放弃追究相关责任，交出所有证据”，下面是需要签字按手印的地方。
章夏染拿起协议，手指抖得厉害，刚要提笔，夏竺𠗂突然开口：“不行！不能签！”她从角落站起来，兔子玩偶掉在地上也没捡，“秦峰在骗我们！他之前也说过‘签了协议就放过我爸爸’，结果工作室还是倒闭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我们不能再相信他了！”
秦峰的耐心显然耗尽了，门外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给你们十分钟考虑，要么签字交证据，要么等着看你们的家人倒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文琳君转学后，她爸爸还是被调到了偏远地区的教育局，你们以为转学就能躲掉吗？太天真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扎在舟苑沁心上——文琳君为了家人转学，却还是没能躲过砺石的报复，她们要是签了协议，只会更被动。她刚要把协议扔出去，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是阿泽：“秦峰带了两个人在宿舍楼下，手里有你们的照片，好像要堵你们，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在来的路上，你们撑住！”
舟苑沁眼睛一亮，立刻把短信给昭言洁看。昭言洁会意，对着门外喊：“我们不会签协议的！你要是敢动我们的家人，警察马上就到，到时候你不仅保释不成，还会加刑！”
秦峰显然没想到她们会知道自己带了人，门外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以为警察能救你们？我告诉你们，砺石的后台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他开始用力砸门，“快开门！不然我砸门了！”
门板被砸得咚咚响，夏竺𠗂吓得缩到舟苑沁身后，章夏染则把协议扔在地上，拿起桌上的美工刀，虽然手在抖，却紧紧攥着：“我……我不怕你！”她的声音很轻，却没了之前的犹豫——她想起妈妈说“就算丢了工作，我们也不能做亏心事”，想起之前和姐妹们一起发誓“要坚守真相”，那些被恐惧压下去的勇气，慢慢回来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秦峰的砸门声停了，门外传来他的咒骂声：“你们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早要算！”脚步声渐渐远去，应该是跑了。
舟苑沁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和解协议，突然觉得很讽刺——她们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被逼迫着“和解”，明明掌握着证据，却要躲在宿舍里害怕。昭言洁捡起协议，撕得粉碎：“我们不能再被动挨打了，必须主动出击，把证据交给能管得了砺石的人。”
章夏染点点头，把扔在垃圾桶里的硬盘捡回来，擦干净上面的灰尘：“我去恢复删除的证据，之前备份过云端，应该能找回来。”夏竺𠗂则捡起地上的兔子玩偶，慢慢走到书桌前，把封好的画具箱打开，拿出一支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这次画的不是野草，而是六个女孩的笑脸，虽然线条很抖，却很认真。
舟苑沁看着她们，心里涌起一丝希望，却又很快被担忧取代——秦峰不会善罢甘休，警察来了也只能暂时赶跑他，砺石的后台还在，她们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她走到窗边，看着警察在宿舍楼下巡逻，秦峰的黑色风衣已经不见了，却像一道阴影，笼罩在宿舍上空，挥之不去。
晚上，顾北临从医院回来，带来了周希禾的消息：“医生说周希禾的手恢复得不好，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以后真的很难再用相机了。”他还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我查到，砺石的后台是市里的一个大人物，之前秦峰能被保释，就是他打的招呼，我们手里的证据，可能根本告不倒他们。”
宿舍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章夏染恢复证据的手停了下来，夏竺𠗂手里的铅笔也掉在了地上，昭言洁看着手机里的通话录音，眼神复杂。舟苑沁知道，顾北临说的是实话，面对这样的后台，她们的证据、她们的勇气，可能都像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
可她不想放弃。她想起文琳君留下的纸条，想起周希禾受伤的手，想起夏竺𠗂画纸上的笑脸，想起章夏染恢复证据时坚定的眼神，想起昭言洁握着她的手时的温度。“就算告不倒他们，我们也要试试，”舟苑沁握紧拳头，“至少我们努力过，至少我们没有违背初心，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可她没想到，这句话刚说完，章夏染的手机就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声音带着绝望：“夏夏，我被公司开除了，他们说……说我不配合工作，你快回来吧，我们离开这里。”章夏染挂了电话，眼泪掉在键盘上，她慢慢合上电脑，说了句“我要回家了，对不起”，然后开始收拾行李，动作很快，像在逃离什么。
夏竺𠗂的手机也响了，是她爸爸发来的短信：“竺𠗂，我要去外地打工还债，你跟我一起走，别再待在学校了。”夏竺𠗂看着短信，把画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也开始收拾行李。
舟苑沁看着她们，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想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章夏染的妈妈被开除了，夏竺𠗂的爸爸要去外地，她们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而她，不能再强迫她们留下来，不能再让她们因为自己，失去更多。
昭言洁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话，却用眼神告诉她“还有我”。舟苑沁看着昭言洁，又看了看正在收拾行李的章夏染和夏竺𠗂，看着空着的文琳君的床位，想着医院里的周希禾，突然觉得，那个曾经热热闹闹的612宿舍，正在慢慢散掉，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不知道下一站会飘向哪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聚在一起。
深夜，章夏染和夏竺𠗂走了，没叫醒任何人，只留下两张纸条，上面都写着“对不起，没能陪你走到最后”。舟苑沁看着空了的两张床位，又看了看身边的昭言洁，突然觉得，宿舍里的光，又暗了一些，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守着那些证据，守着那些破碎的承诺，守着一个可能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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