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宿舍窗户照进来,落在三张空床位上,文琳君的粉色兔子玩偶还摆在枕头边,章夏染的电脑包敞着口,夏竺𠗂没带走的半截铅笔滚在书桌角落——这些残留的痕迹,像一个个沉默的惊叹号,提醒着舟苑沁,曾经挤得热闹的612宿舍,如今只剩她和昭言洁两个人。
舟苑沁起身叠被子时,手指碰到了文琳君之前帮她绣的床帘花边,浅蓝色的线绣着小小的“612”,针脚歪歪扭扭,却是文琳君练了好几天才绣成的。她想起开学时,六个女孩挤在一张床上看电影,文琳君笑到捶床,夏竺𠗂边看边画速写,章夏染在旁边吐槽剧情,周希禾举着相机拍她们的傻样,昭言洁则在角落默默整理画具——那些画面像旧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和眼前的冷清对比,扎得人眼睛发酸。
“先去医院看看周希禾吧。”昭言洁的声音打破沉默,她手里拿着两个包子,是从食堂买的,还是周希禾之前爱吃的肉包,“昨晚顾北临说,她情绪不太好,不肯吃饭。”舟苑沁点点头,接过包子,指尖冰凉——自从章夏染和夏竺𠗂走后,昭言洁话少了很多,之前总带着锐利的眼神,现在也蒙了层雾,像藏着说不出的疲惫。
医院病房里,周希禾靠在枕头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右手的夹板换了新的,却比之前更厚。她看到舟苑沁和昭言洁进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像以前那样问“证据怎么样了”,也没提相机的事。床头柜上放着顾北临带来的摄影杂志,翻到介绍单反相机的那一页,却没被碰过,边角还保持着整齐。
“吃点东西吧,”舟苑沁把肉包递过去,“食堂刚买的,还热着。”周希禾摇摇头,眼神落在自己的右手上:“医生说,就算恢复好了,也不能长时间举相机,精细动作会受影响。”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以后……再也拍不了照片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在舟苑沁心上。她想起周希禾第一次带她们去操场拍晚霞,她说“相机能留住所有美好的瞬间”,想起她为了拍校园的银杏,凌晨五点就起床蹲在树下,想起她镜头里的612宿舍,每个画面都透着温暖——可现在,那个能留住美好的人,却连相机都拿不了了。
昭言洁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翻出之前周希禾拍的照片:“这些照片还在,就算不能拍新的,我们也能一起整理成相册,以后看的时候,也能想起以前的事。”周希禾看着照片,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却很快消失了,只是轻轻点头:“好。”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昭言洁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她妈妈发来的短信:“公司说要是你再跟砺石作对,我就只能辞职了,夏夏,妈求你了,别再闹了。”昭言洁盯着短信,手指捏得手机壳发白,脚步停在路边,眼圈慢慢红了。舟苑沁走过去,轻轻拍她的背,却没说话——她知道,昭言洁比谁都难,一边是坚守真相的决心,一边是妈妈的工作和恳求,她夹在中间,连哭都不敢大声。
“我们先去看看阿泽吧,”昭言洁擦了擦眼泪,声音有点哑,“昨天他说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我们,应该是关于砺石后台的线索。”舟苑沁点点头,两人往阿泽租的小公寓走——阿泽因为帮她们,被秦峰的人盯上,不敢住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偏远的公寓。
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舟苑沁心里隐隐不安,掏出阿泽之前给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公寓里一片狼藉,桌子被掀翻,文件散了一地,墙上贴着的砺石集团组织结构图,被划得乱七八糟。昭言洁捡起地上的一张纸,是阿泽写的笔记,上面记着“砺石后台是副市长张××,曾收受秦峰爸爸的贿赂”,笔记后面画着一个箭头,指向“旧仓库有贿赂记录”,旁边还写着“小心秦峰的人”。
“不好!阿泽可能去旧仓库了!”舟苑沁突然反应过来,阿泽肯定是想拿到贿赂记录,再交给她们,却被秦峰的人发现了。两人立刻往旧仓库跑,路上给顾北临打电话,让他赶紧报警。
旧仓库和上次救阿泽时一样,黑漆漆的,只有门口的一盏灯亮着。舟苑沁刚要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阿泽的声音:“别碰那些文件!那是你们贿赂的证据!”接着是秦峰的冷笑:“证据?等我把你解决了,这些文件就会变成废纸。”
舟苑沁和昭言洁对视一眼,悄悄绕到仓库后门,找到之前顾北临说的配电箱,关掉监控。昭言洁从包里拿出之前准备的美工刀,轻轻推开门,看到秦峰的人正把阿泽按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正是阿泽提到的贿赂记录。
“住手!”舟苑沁大喊一声,冲进去吸引注意力,昭言洁趁机绕到后面,用美工刀割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腕,那人痛得大叫,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阿泽趁机爬起来,捡起文件就往门外跑:“快跑!警察快来了!”
秦峰没想到她们会来,气急败坏地喊:“把文件抢回来!别让他们跑了!”他的人追了上来,舟苑沁拉着昭言洁往门外跑,混乱中,秦峰的人用棍子砸中了昭言洁的后背,她踉跄了一下,却没停下,只是紧紧跟着舟苑沁。
跑到仓库外时,正好看到顾北临带着警察赶来。秦峰的人慌了,转身就往仓库里躲,却被警察堵了个正着。秦峰想跳墙逃跑,却被警察按住,他挣扎着喊:“你们别得意!张副市长不会放过你们的!”
阿泽把文件交给警察,额头上满是汗:“这些是秦峰爸爸给张副市长的贿赂记录,还有砺石用不正当手段拿到的项目合同,足够告倒他们了。”舟苑沁松了口气,回头看昭言洁,却发现她脸色苍白,手捂着后背,指缝里渗出血来:“昭言洁!你怎么样?”
昭言洁摇摇头,想笑着说“没事”,却没力气,直接晕了过去。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后背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舟苑沁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着手里的贿赂记录,心里却没有胜利的喜悦——昭言洁受伤了,周希禾的手好不了了,文琳君、章夏染、夏竺𠗂都走了,就算拿到了证据,她们失去的,也再也回不来了。
晚上,舟苑沁回宿舍拿昭言洁的换洗衣物,推开门,三张空床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清。她走到昭言洁的书桌前,看到她妈妈发来的短信:“夏夏,妈已经辞职了,我们回老家,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舟苑沁看着短信,眼泪掉了下来——昭言洁为了她们,连妈妈的工作都丢了,而她,却不知道能不能给昭言洁一个好的结果。
她拿起昭言洁的笔记本,里面记着她们从光影展到现在的所有事情,最后一页写着:“就算只剩我们两个人,也要走下去,为了612,为了那些没说出口的承诺。”舟苑沁合上笔记本,握紧拳头——她不能放弃,就算只剩她一个人,也要把证据交给检察院,让砺石的人受到惩罚,让姐妹们的牺牲,不至于白费。
可她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检察院打来电话,说“张副市长已经提前收到消息,销毁了部分证据,贿赂记录不够完整,暂时无法立案”。舟苑沁拿着电话,手不停地抖——她们拼尽全力拿到的证据,竟然还是没用。医院里,昭言洁还在昏迷,周希禾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宿舍里,三张空床位还在等着主人回来,而她,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阳光又一次照进宿舍,却暖不了空荡荡的房间,那些曾经的笑声、画笔声、相机声,都变成了空床位的回声,在耳边反复响起,提醒着她,这场对抗,还远远没有结束,而她要面对的,是比之前更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