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瑶华宫那次会面后，沈清辞便开始暗中留意张启山的动向。
她借着整理父亲书房的机会，翻查了近年来吏部的卷宗，尤其是与江南相关的文书。张启山去年确实有三次巡查江南的记录，每次都在扬州停留数日，卷宗上记载的都是些例行公事，看似毫无破绽。
可越是看似完美，就越让人起疑。沈清辞知道，若想找到证据，必须从张启山的日常行踪入手。
这日午后，沈清辞换上一身素雅的襦裙，带着春桃出了门。她们没有去繁华的商业街，而是绕到了京城西边的一条僻静小巷。
听雨轩茶楼就开在这里。门面不大，青瓦白墙，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匾，看起来毫不起眼，与周围的民居融为一体。若不是萧彻提及，沈清辞绝不会想到，这里竟是一个传递消息的据点。
走进茶楼，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店内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声交谈着。柜台后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青色长衫，面容普通，眼神却很锐利，正是萧彻所说的苏掌柜。
沈清辞径直走到柜台前，将那枚墨色鹰纹玉佩轻轻放在柜台上，低声道：“掌柜的，来一壶雨前龙井。”
这是萧彻约定的暗语。苏掌柜瞥了一眼玉佩，不动声色地将它收进袖中，点头道：“姑娘稍等。”
他转身去泡茶，沈清辞则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春桃有些紧张，低声问：“小姐，这里……靠谱吗？”
沈清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
很快，苏掌柜端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走了过来，将茶放在桌上，倒了两杯，轻声道：“姑娘慢用。这茶是新到的，有些涩，姑娘若不喜，可加些蜜饯。”
沈清辞知道，这是在问她是否有消息要传递。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回道：“多谢掌柜的，我喜欢这茶的清苦。只是近来总觉得茶里有些杂质，喝着不舒坦。”
这话是在暗示张启山有问题，但暂时没有找到确凿证据。
苏掌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姑娘是个懂茶的人。茶里有杂质，许是储存不当所致。我这就去看看库房，清理清理。”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会派人去查张启山的底细。
沈清辞道：“有劳掌柜的了。”
苏掌柜没再多说，转身回了柜台。沈清辞又坐了一会儿，慢悠悠地喝完茶，付了钱，便带着春桃离开了。
走出小巷，春桃才松了口气：“小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
沈清辞笑了笑：“这里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没人会特意留意我们的。”她回头望了一眼听雨轩的方向，心中暗暗思忖，萧彻的势力，果然比她想象的要深。一个看似普通的茶楼掌柜，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沉稳的气度，想来也不是寻常人。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一边继续在吏部卷宗中寻找线索，一边留意着张启山的动向。她发现，张启山每周三会去城南的“静心禅院”礼佛，每次都会在那里停留一个时辰左右。
这日恰逢周三，沈清辞换上一身男装，扮成书生模样，独自前往静心禅院。
静心禅院不大，香火却很旺。沈清辞一进门，就看见张启山穿着一身素色僧衣，正在佛前跪拜。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站在不远处等候。
沈清辞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假装看书，实则密切关注着张启山。
张启山拜完佛，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着一个小和尚往后院走去。沈清辞心中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后院种着许多菩提树，绿荫蔽日。张启山跟着小和尚走到一间禅房门口，小和尚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张启山推门进去，沈清辞则躲在一棵菩提树下，屏住呼吸，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师父，弟子又来了。”是张启山的声音。
“阿弥陀佛。”苍老的声音响起，“张大人近来似乎心事重重。”
“唉，还不是江南的事。”张启山叹了口气，“林文彦那个蠢货，竟然把自己给折进去了，还牵扯出不少人。弟子担心……”
“担心火烧到你身上？”老和尚淡淡道。
张启山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师父，您当初说，只要我按您的吩咐做，保证万无一失。可现在……”
“放心吧。”老和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林文彦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招供的名单里，也不会有你。你只需按兵不动，等风头过去，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可是……”张启山似乎还有些犹豫。
“没有可是。”老和尚打断他，“你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里。若是你敢不听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张启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弟子不敢，弟子遵命。”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张启山便从禅房里出来了，脸色有些苍白，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禅院。
沈清辞从树后走出来，心头惊涛骇浪。这个老和尚是谁？他竟然握着张启山的把柄，还在暗中指使他做事？看来张启山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她走到禅房门口，想再听听里面的动静，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声音了。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进去，转身离开了禅院。
回到家，沈清辞立刻换了衣服，再次前往听雨轩。
这次苏掌柜看到她，眼神有些意外。沈清辞直接道：“掌柜的，我上次说的那茶，杂质比我想象的要多，而且似乎还连着根，不好清理。”
这话是在说，张启山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苏掌柜的脸色严肃起来：“姑娘可有看清那根是什么样的？”
“像是一截老树根，藏在土里，不容易挖出来。”沈清辞回道，暗指那个老和尚身份隐秘，难以调查。
苏掌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姑娘放心，我们会想办法把这根挖出来的。”
沈清辞道：“有劳掌柜的。对了，那老树根似乎在城南的禅院里待了很久。”她补充了一句，暗示老和尚在静心禅院。
苏掌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多谢姑娘告知。”
沈清辞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了听雨轩。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该交给萧彻和他的人去做了。而她，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只是，那个老和尚的身份，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头。他会是谁呢？是朝中的某位大臣，还是隐藏在暗处的其他势力？
沈清辞隐隐觉得，这个老和尚的出现，或许会让整个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而她和萧彻的合作，也将面临更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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