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初现

押解周敬之回大理寺洛阳分署的马车刚驶离昌隆号，温念初就攥着陆允川的衣袖骤然停步 。

她俯身捻起车轮碾过的泥土，指尖搓动片刻，忽然抬头：“这泥土里有骨粉，是陈年白骨风化后的质感 。”

陆允川立刻示意寺丞将周敬之先行押走，自己跟着温念初顺着泥土痕迹往城郊走 。

越往南走，草木越稀疏，空气中的腐殖土气息里，渐渐掺了丝若有似无的腐朽味 。

行至一片荒坟岗，温念初突然驻足，指着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的土坡：“就在下面 。”

陆允川拔出佩刀，顺着土坡往下挖。不过片刻，刀尖就触到硬物 。

温念初接过寺丞递来的小铲，小心翼翼地清理泥土，一具白骨渐渐显露——骨骼纤细，应是女性，头骨右侧有明显的钝器敲击痕迹，耳后一道浅疤，与苏婉清描述的父亲特征完全吻合 。

“死亡时间至少十年 。”温念初用银针刺入股骨，针尖带出的骨渣呈暗黄色，“骨缝间还嵌着点东西 。”

她用镊子夹出一粒暗红色的碎渣，放在鼻尖轻嗅，“是胭脂，和漕运校尉腰牌上的蔷薇膏成分一致 。”

陆允川蹲下身，目光扫过白骨旁的泥土：“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

他指着白骨手腕处的骨骼，“腕骨有拖拽痕迹，而且周围没有陪葬品，不像是正常下葬 。”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林文轩带着家丁赶来，见到土坡上的白骨，脸色骤变 。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林文轩声音发紧，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佩刀上 。

温念初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林公子，你似乎早就知道这里有白骨 。”

她指向林文轩的靴子，“你靴底的泥土，和这里的一模一样，而且沾着的骨粉，比我们刚才发现的还多 。”

林文轩脸色惨白，后退一步：“我……我只是路过 。”

陆允川上前一步，语气冰冷：“路过？你妻子刚牵扯官银劫案，你就跑到城郊荒坟岗，未免太巧了 。”

他抬手示意，寺丞立刻上前，将林文轩围住 。

就在这时，林文轩突然抽出佩刀，朝着温念初砍来 。

温念初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同时抽出验尸针，精准地刺中林文轩的手腕 。

佩刀落地，林文轩惨叫一声，被寺丞按在地上 。

“说！十年前的白骨案，你爹是不是主谋 ？”陆允川俯身，目光死死盯着他 。

林文轩挣扎着，却被按得动弹不得：“是……是我爹！当年苏伯父发现他贪赃枉法，要去揭发，被我爹派人灭口，埋在这里 。”

他声音带着哭腔，“官银劫案也是他的主意，他说只要拿到赈灾银，就能填补亏空，还能嫁祸给漕运总督 。”

温念初蹲下身，继续清理白骨周围的泥土，忽然摸到一块硬物 。

她小心地将其挖出，是一枚玉佩，上面刻着“苏”字 。

“这应该是苏婉清父亲的遗物 。”她将玉佩递给陆允川，“有了这个，再加上周敬之和林文轩的供词，户部尚书就跑不了了 。”

陆允川收起玉佩，目光望向洛阳城的方向：“我们现在就去户部尚书府 。”

他转身看向寺丞，“把林文轩押回分署，严加看管 。另外，派人去通知长安大理寺，让他们立刻派人过来，协助抓捕户部尚书 。”

温念初看着土坡上的白骨，轻轻叹了口气：“十年了，终于可以让你沉冤昭雪了 。”

她将白骨小心地整理好，用布裹住，“我们先把白骨带回分署，做详细的验尸记录，确保证据确凿 。”

一行人押着林文轩，带着白骨往大理寺洛阳分署走去 。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荒坟岗的泥土上，像是在为十年前的亡魂，画上一个迟到的句点 。

可温念初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户部尚书背后，或许还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