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舍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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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我两个月的观察，我发现苍唳经常向凶猛的神族发起挑战，并且从未失败过。他的表现很快就引起了渊祭的关注。

尽管渊祭为人高傲自大，但他确实有识人之明，懂得如何招揽人才。舍弥和艳主是他的忠诚部下，分别负责管理和处理朝堂事务及军事问题。

在军事基地里，禽类族群的主要管理者是凤凰。

然而，这位凤凰并非传说中的祥瑞之鸟。此人同样心高气傲，野心勃勃。对于被压制地位的鹰族来说，苍唳四处挑战以展示自己的威风无疑是一种挑衅。但出于某种原因，他并没有直接出手阻止苍唳的行为。

苍唳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的暗算，并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他在所有禽族面前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向凤凰本人发起挑战！

“尊敬的凤凰大人！”苍唳的声音充满了谦逊，“我是真心实意地仰慕您的实力和风采，因此渴望有机会与您切磋一番。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您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苍唳的话语虽然显得有些卑微，但却巧妙地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他对凤凰充满敬意，并愿意接受任何可能的结果。

面对众多下属的目光以及苍唳如此公开而强烈的请求，在场面上略显尴尬的凤凰最终还是选择了给予对方这个机会。

“骁勇善战的鹰族族长，我听说您战胜了多位强大的对手，堪称人中的精英。如果您有能力击败我，我会非常尊敬您。”

凤凰的话虽然表面上听起来像是一种赞扬，但实际上却是讽刺苍唳只是一介武夫，一个依靠蛮力作战的工具。

面对凤凰的挑衅，苍唳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而是专注于应对眼前的敌人。

凤凰发动猛烈的攻势，紧紧抓住机会攻击苍唳的关键部位。天空被金色火焰覆盖，凤凰挥舞着尾巴穿过云层，炽热的气息迫使苍唳黑色的翅膀不断后撤。它发出刺耳的声音并向下猛扑，锋利的爪子带着足以融化金属、摧毁岩石的熊熊大火直接瞄准了苍唳的心脏——那里是古代神圣鸟类最为脆弱的地方，也是苍唳故意暴露出来的弱点。

原本已经充满了寒冷光芒的苍唳利爪，在即将触碰到凤凰金色羽毛的那一刹那突然收回力量。强烈的火焰立刻烧到了它的翅膀边缘，散发出一种黑色羽毛燃烧的味道。它借机迅速向后坠落，并且用左侧的翅膀用力拍打在一块石头上，导致碎片四处飞溅。

“你最终还是无法与我匹敌！”凤凰在空中盘旋着说道。它的眼睛闪烁着自豪的光芒，身体周围跳跃着火焰仿佛在展示这次毫无疑问的胜利成果。

凤凰高高地昂起了脑袋享受来自周边下属因为自己获胜而尽情欢呼的喊叫夸耀，然而却没有意识到就在自己的身边，不远处那只曾经被称为无敌的存在——苍唳

——他此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更没有发现他唇角露出的那抹得逞的笑。

而在云端之上, 我注意到了渊祭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停留在那个洋洋自得的凤凰身上, 而是落在苍唳身上。

我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暗中注视着他。只见他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一丝看不见的能量波动, 眼睛深邃地凝视着那块布满了伤口痕迹的岩石上的苍唳——当我再次把目光投向这位“老朋友"的时候, 心中明白他在仔细评估对方的实力：刚才那一击明明可以重创甚至杀死对手为何会突然停手? 那些看起来摇摇欲坠几乎要掉下来的羽毛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又是否真的意味着失败呢? 这个平日里总是保持着冷静与骄傲姿态的年轻人难道是在为我们上演一幕精心策划好的‘假戏真做’吗？”

或许吧。

我隐去身形，离开了此处。

结果可想而知，苍唳是在故意演一场戏给渊祭看，而渊祭识破了他的“假戏真做”，下面估计会对苍唳很感兴趣，这只小鹰只要稍稍展现自己的才干与能力，渊祭便会重用他。

苍唳后面的行动我不感兴趣，他只要说到做到，我便不用操心，尽情让他放手去做，苍唳是个勇敢的孩子，我相信他能带领族群走上想要到达的高度。

……

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呢？

对了，我该实现舍弥的愿望了。

霰雪的记忆里，舍弥曾说过，要和化形的霰雪一起在秋千上看日出日落。

舍弥曾经给霰雪选的雪崖之上，正好有一片森林，这里常年冬季，枝丫银装素裹，皑皑白雪，和刃雪城的雪雾森林很像。

森林深处有舍弥为霰雪搭的雪屋，雪屋前不到一百米便是悬崖云海，从窗边即可看到日出日落。

舍弥有事时会来找我，无聊时便在屋内看书。我就默默地待在他的身边，望着他专心致志地看书，时常会从他的身上看到哥哥的影子。

即使我知道卡索是舍弥的转世，可是舍弥给我的感觉和卡索的不一样。

对我来说，卡索是兄弟间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疼爱。

舍弥对我，应该说是霰雪，是友人间的亲密无间，以及欢笑调侃。

然而，我仍然希望为他做一些事情，例如实现与他在秋千上共赏日出日落的愿望。

*

暮色将雪林染成柔润的浅银，我振着霰雪凝成的翅膀掠过松枝，抖落的雪粒落在刚搭好的秋千上——冰晶绞成的链条绕着桦树干转了三圈，雪绒铺就的坐板软得能陷进半个身子。这是我攒了三天的霰雪，就为圆舍弥当年没说出口的心愿。

脚步声从林外传来时，我扇动翅膀落在秋千旁的雪堆里，羽尖泛着细碎微光。舍弥一进林就顿住脚，目光扫过秋千，眉梢弯起：“这手艺，除了我的霰雪鸟朋友，还能有谁？”

话音刚落，我周身的霰雪忽然流转起来，雪粒在空中聚成淡蓝色的光雾，转瞬化作少年的模样——我弯腰拍了拍白衣下摆缀着未化的雪绒，舍弥出声提醒我，发梢上还沾着一点冰晶，他伸手帮我掸去。

我心安理得受着舍弥的照拂，我冲他笑着，伸手推了把秋千，说：“看你找得辛苦，不躲了。”

舍弥愣了愣，随即坐到秋千上，晃着身子笑：“以前总盼着你化形陪我玩，现在倒真等到了。”

我顺势坐在秋千旁的树干上，指尖凝出一小团雪，轻轻弹在他鼻尖：“当年你说想晃到云里，今天要不要试试？”

没等他回答，我起身绕到秋千后，借着风的力道轻轻推送。雪链带着风声晃到最高处，舍弥伸手碰了碰松枝上的雪团，转身抓了把雪往我身上扔：“别光推，过来一起晃！”

我笑着躲开，却还是坐到了秋千另一侧，雪绒坐板刚好容下两人。他偏过头看我，眼底映着漫天霞光：“以前总盼着长大，能和你一起飞遍林子，现在觉得，这样晃秋千也很好。”

我指尖碰了碰他耳边的碎发，把一片刚衔来的松针递过去：“那以后，我常化形陪你晃。”

秋千慢慢荡着，林间的风裹着雪粒，混着我们两人的笑声，在暮色里漫得很远。

这让我想起，在刃雪城和哥哥在雪雾森林荡秋千的情景，那段轻松又愉快的时光，似乎又在霰雪和舍弥身上重现。

但我还是无比想念我的哥哥——卡索

无比想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我承认，比起霰雪这位挚友——舍弥，其实我更在乎我亲爱的哥哥卡索，他才是我心中无可替代的神明。

舍弥和卡索是不一样的。

但我现在是霰雪，我会逼自己，暂时把自己当成霰雪，以霰雪的方式，去温柔对待舍弥，去认真完成霰雪的任务。

卡索，我们终有一天，再会再次见面。

*

这秋千荡了半日，我们都累了，便回雪屋休息。

回雪屋的路上，我缠着舍弥询问:“你还没回答我，到底要不要荡着秋千看日落。”

舍弥不以为意，笑着调侃我:“年轻人的戏言，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佯装生气，推着他不满喊道:“喂喂喂，舍弥，你太没良心了，我秋千都做好了，你就当一时兴起！”

“好好好，今天就看。”舍弥见拗不过我，语气颇为无奈，却还是应了我。他伸手就要揉我脑袋，我秒躲，故意恐吓他:“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否则我不陪你玩了！”

“绝对不会，你可是我从猎户手里救出来的小鸟，我可不能失去你这位好朋友！”

我这才罢休，暂时放过他，得意的轻哼一声。

说到霰雪与舍弥的相遇，那一年舍弥刚满二十岁，正年轻气盛，冲动鲁莽，在他最爱玩耍的时候误入了深山老林。偶然间看见一位猎人射伤了一只从天而降的霰雪幼鸟的翅膀。

舍弥眼见着刚刚才学会飞的霰雪幼鸟被猎户抓在手里，喜滋滋的说，要带回去烤了，舍弥当即就拦着那猎户，口舌之争之下与猎户干了一架，才将霰雪救下。

自那之后，霰雪被舍弥带回家医治喂养，眼皮子底下精心呵护着，翅膀的伤好了，又怕他一只小幼鸟飞出去再遇危险，就养着他，久而久之，霰雪便依赖上舍弥，非常黏他。

后来霰雪化形，那段时间，舍弥总顾虑着霰雪的家人，说要将他放归天空，让他自己寻找家人。

可霰雪却说自己无家可归，生来只有他一只霰雪鸟精灵，他学会飞翔，还是从隔壁的鹰叔那里学会的。

霰雪说:“我是你亲手养大的，此生只认你一个家人。"

在舍弥的精心呵护下，霰雪的性格单纯天真，舍弥越是宠溺他，霰雪就越放不下他，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所以，这只傻鸟，因为一句谎言，一声不吭便撞死在炼囚石上，连一声告别也没有。

*

我真心崇敬霰雪，他能为舍弥做到这个地步，难得可贵，就像我付出一切代价，也要给卡索自由一样。

他从不是我和卡索悲剧的开端，霰雪是我的前世，但悲剧都是命运注定的，无论霰雪和舍弥，还是樱空释和卡索，我们都在和注定的命运抗争。

我会彻底终结这场命运的循环。